裴淮光拂去一身风雪,进了书房。
有几个油纸包静静地放在桌案上,天气冷,那股馥郁的甜香随着热度的冷却淡了一些,但当青年颀长有力的手指慢慢拆开绳子时,糕饼的香气还是在一刹那间俘获了他的全部心神。
从桐城到金陵,哪怕底下人已经努力在赶路了,但是送到裴淮光面前时,那些糕饼口感还是变得冷硬了些。
眉眼隽朗的青年却仿若不知,连茶水都没要,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将几个油纸包里的点心都吃掉了。
……他也吃过她亲手做的点心,比这些还好吃。
只是那时候的点心、鸡汤、粥羹是热的,她望过来的眼神、嘴角带着的笑却冰得不行。
裴淮光拿过帕子擦了擦手,那些冷硬的糕饼下肚,撑得他有些想吐,但心底那簇火却越燃越旺。
徐徐图之。
他在心底这样告诫自己。
可他忍得真的好辛苦。
裴淮光又阴着脸过了好几日,才被他整顿好不久的雀鸣卫见指挥使天天冷着一张俊脸,连上前恭贺他升职的心思都不敢升起。
直至一封密信被快马加鞭地送到裴淮光面前。
青年冷漠的瞳孔中终于映出一点亮光。
第59章第五十九章他的机会来了
他的机会来了。
裴淮光想起自己年幼时,为了猎到一只野鹿,他静默无声地埋在雪地里将近两日。
野鹿踏过他埋伏之地上的草甸时,那样富有生命力的律动让他被冻得泛青的肌肤泛起发热的渴望感。
等到他寻到机会,亲手杀死那头野鹿时,滚烫的血液溅到他脸庞上,那种心怦怦直跳,极为兴奋的感觉,他到现在还记得。
但过往的那些感觉,都比不上此刻。
裴淮光已经决定,这一次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生同寝、死同穴。在机会来临的这一刻,这些时日犹如钝刀不断破开愈合的伤口,又细细磨着里面的血肉那样并不十分疼痛,却让人难以忍受的等待,也有了终结的时候。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
不行,桐城与金陵之间距离那么远,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多危险。
裴淮光此时浑忘了他在桐城布下了多少暗探。有他先前的吩咐在,暗探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乌静寻一个人孤身上路。
雀鸣卫其他人看见他们的指挥使大人那张总是沉得能滴下水来的俊脸乍然间放晴,还有些不习惯。
这段时日他们□□练得已经生出了反应,看见裴淮光,身上的皮就不自觉绷得发紧。
有胆大的见裴淮光步伐匆匆,出声问道:“大人,您这是要进宫吗?”
这么一副表情进宫,怎么,圣人是要把公主许配给他?
裴淮光飞快睨了他们一眼,摇头:“私事。”
此话一出,其他人心思更活跃了些。
私事?按着指挥使恨不得在雀鸣卫立地生根的架势,他能有什么私事?
但裴淮光显然没有耐心再回答他们的问题了。
他大步匆匆地出了雀鸣卫的大堂,来到马厩,白珍珠原本正懒洋洋地嚼着草,见主人来了,忙呸呸几口把嘴里的草都吐了出去。
要出去吃新鲜的草了!
看出白珍珠一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裴淮光满意地摸了摸它的鬃毛,翻身上马,一截劲挺的腰身分外流畅。
“走了,去找你的女主人。”
白珍珠四蹄乘风,管你去找谁,反正它能出门就行!
·
桐城
有妇人挎着篮子特地绕路来到‘老槐记’,见大门紧紧关着,有些失望:“这掌柜怎地了?连着那么几日不开门,我家那姑娘想吃她们家的红枣糕,都缠了我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