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连心蛊。
梦境都不至于这样荒诞。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知道。
“你什么意思。”质问声微不可闻。与其说问他,不如说在求他。
“一定要这样吗?难道一定要做夫妻——我对你就只有这样的价值?亲人、朋友、伙伴、同门……我对你没有任何其他价值了吗?”
桑蕴不知道还要怎么表达,才能表达她的愤怒,尽管这听起来其实像自贬。
因为对方显然不觉得她还有其他价值。
……其实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大价值。她一直很想很想做个有用的人,可到目前为止,在对方心里,似乎她在爱情里扮演的那个不断释放爱意的角色,就是她能发挥出的最大的价值。
是吗?
她的价值就是爱他?如果她不爱他,那她就不可以拥有作为人的那些权利和尊严。
现在她被命令做的,就是需要抛弃掉自由的意志,专心爱他,来换取自己生而为人的权利。
那么山淞呢,他可以为她抛弃什么呢?
“假如我要你现在就和我一起下山,和我一起隐居,找一片没人的地方,砍砍树,搭一个破烂的房子,可能漏雨可能漏光,每天什么都不做,什么也没有,饭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这样的生活,你愿意吗?”她的眼睛笔直地看着他。
“当然。”这是他不假思索的第一反应。甚至为她提出的这种微不足道的要求,而感到怜爱,他伸手,想要摸她的脸。
桑蕴却像看穿了他:“好啊,那你现在就收拾行李,我们天亮之前下山。”
山淞的手指在她脸颊边顿住。
现在?
哪个现在?
是指,他处理完主峰的事务,接替完掌门的位置,打理好玄清门的一切的……第一时间?
桑蕴面无表情,拧开他的手。
“跟我去找华明解蛊。”
说了解也好,揣测也罢,她不认为山淞会突然放弃汲汲营营来的一切。
他不是要做掌门么?
他不是还在往上爬么?
这样一个人,会自愿松开手,落到凡尘里,和她一起像个泥鳅一样乱滚?
山淞却不肯,因为根本没必要,桑蕴已经在他手里。
他根本就无须松手,甚至反过来——他可以抓得更紧。
他捏住她的脸,他生气的时候尤其喜欢这个动作,力气比较大,可以让嘴巴打开。
他用医生的眼神盯着张开的口,像检查什么身体器官的健康。
里面是一截红软湿热的舌头。
所有人都有的器官,偏偏她的让他移不开眼。
或许她天生就给他下了连心蛊。
桑蕴感觉药效还没起来,她还有力气挣扎,她不愿意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舌头看,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食尽。
有一瞬间她差点自暴自弃。她不知道自己会被连心蛊的药效弄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