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没!”老女人忽然大吼一声,“这里就是你的家!”
虞朦朧浑身一颤,低下头,走进了纹身店。
“誒不是!你在干什么,赶紧出来!”钱敛想阻止小女孩,又不敢碰她,眼睁睁看著她在老板椅上坐下。
她瘦小的身体,坐在一张浮夸的冰冷的大椅子上,这画面既可怜又荒谬。
“敛钱……”
“是钱敛!钱敛!钱敛!你要我说多少遍啊!”钱敛崩溃了,只能朝著老女人撒火。
“你是不是觉得很突然?很荒唐?很不能接受?”
“废话!”
“恭喜你,领悟了生活的真諦。”老女人转身走了。
“真諦个头啊!你神经病啊!”钱敛追出门,“赶紧把她带走!谁知道她是不是我女儿!就算她真是我女儿又如何!我他妈自己都养不活!没力气再管一个拖油瓶!”
老女人仿佛听不见,没有停下。
“你別想道德绑架我!你女儿说得对!我就是爱无能!就是人渣!我不会对任何人负责!包括我自己!”
老女人继续走。
“你来硬的是吧!好啊!谁怕谁!你给我等著!我回头就把她送人!送孤儿院!我有的是办法!你到时候別后悔!”
老女人走远了。
钱敛怒气冲冲,他转身冲回纹身店。
小女孩还规规矩矩地坐在老板椅上,仿佛没有动过。
“起来!”钱敛朝虞朦朧大喊:“你这个小骗子!少在这里装可怜!信不信我把你送警察局!把你给关起来!”
虞朦朧一言不发,紧抿嘴唇,仿佛没有收到正確指令的机器人。
“你给我滚出去!找你的外婆去!”钱敛终於失控了,她抓著虞朦朧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给提起来。
她太瘦了,太轻了,像一堆羽毛做的。
钱敛嚇了一跳,赶忙蹲下扶稳她,生怕她会忽然摔倒或散架。
钱敛近距离对上小女孩那双漆黑又无神的大眼睛。
她静静看著钱敛,没有害怕,没有委屈,没有伤心,没有渴望,只有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麻木,像是一潭已经凝结的湖水。
钱敛驀地鬆开了小女孩。
小女孩缓缓转身,吃力地坐回老板椅上,双脚併拢,双手放好,一言不发。
钱敛也颓然坐下,脑子越发混乱,情绪却慢慢冷静。
不知为何,记忆又闪回到五年前,那个下著太阳雨的黄昏,那个迟迟等不来车的公交车站。
钱敛发现身旁的年轻女人一看就不太快乐。
於是他坐过去,拿出一枚硬幣,笑著问道:“嘿,想看魔术吗?”
女人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书,眨了眨眼。
不知过去多久,钱敛起身,回到工作间。
两分钟后,钱敛走出来,换上一件长袖,袖子里藏著一颗。
他在小女孩身边蹲下,拿出一枚硬幣,“嘿,想看魔术吗?”
虞朦朧抬起头,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