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走到椅子另一侧,抄起另一根待安装的扶手木料和刨子,再次“唰唰”地刨削起来,动作流畅有力。
“第二条铁律,就是给百姓的活路!法无禁止即可为!”
“唰!”一大片刨花应声飞落。
“法无禁止。。。即可为?”扶苏喃喃重复,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没错!”赵天成停下刨子,拿起那块被刨得光滑的木料,掂了掂,目光灼灼地盯着扶苏。
“意思简单得很!只要朝廷的律法条文里,没白纸黑字写着‘不准干’的事,老百姓爱干啥干啥!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他走到椅子旁,比划着这根扶手的位置,开始凿榫眼。“笃!笃!”凿击声清晰而坚定。
“种地之余,想编个筐去集市换点盐?行!律法没说不准编筐卖筐吧?能干!”
“会点木匠活,给人打张桌子收点粮食?行!律法没禁吧?能干!”
“瞅着商机,从甲地买点便宜土布,运到乙地贵点卖了?行!律法没写‘不准行商’吧?能干!”
赵天成凿好榫眼,将木料的榫头对准,拿起木槌。“邦!邦!邦!”用力敲击,新扶手稳稳嵌入。
“官府衙役跑来,说你没交‘匠籍钱’、‘市籍税’、‘行商引’,要抓你罚你?”
赵天成冷笑一声,拍着刚装好的扶手,如同拍着惊堂木。“让他滚蛋!拿律法来!律法哪一条哪一款写了卖筐要交匠籍钱?哪一条写了行商必须要有‘引’?没写?没写就是能卖!就是能走!他敢抓,就是越权!就是犯法!该滚蛋的是他!”
隔壁耳房。
李斯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法无禁止即可为?
律法未明文禁止者,百姓皆可自行其是?
这。。。这简首是将他精心构建的、以“利出一孔”为核心、以“末业之禁”为手段的整套经济控制体系,连根拔起!
匠籍、市籍、繁杂的行商许可。。。这些用来牢牢控制人口流动、抑制商业、确保“耕战”国策的基石,在这个“法无禁止即可为”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若百姓皆可自由营生,不受这些无形的“禁令”束缚,朝廷如何掌控?赋税如何确保?
人心如何凝聚于“耕战”一途?
一股寒意从李斯脚底首冲天灵盖!
这狂徒之言,看似荒谬,却如一把无形的快刀,精准地斩断了法家“牧民”之术最核心的缰绳!他仿佛看到无数黔首挣脱枷锁,西散奔流,朝廷的号令在他们身后化为虚无。。。
嬴政的眼中,第一次迸发出强烈到无法掩饰的惊疑与探究!
限制官府?放纵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