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是在说,蠢人太多,就算是想要保下朱儁,也不该纠结如此多的朝臣和世家豪门上疏求情。
杜袭认同了陈群的想法,并表示求情的人越多,朱儁越是没有活路。
天子为什么厌弃了朱儁,不正是因为他一心跻身士族,并向着世家豪门不断靠拢,全然忘记了他是天子扶持起来的武将。
若无天子给他这个机会,他还是区区没有实权的秩六百石议郎罢了,哪有如今的风光?
喝水忘了挖井人,天子如何不厌恶朱儁呢?
不过天子是个能容人的,只要朱儁老老实实将这一战打好,那么天子也最多是不再对朱儁偏爱罢了,还不至于上升到被天子厌弃的地步。
但朱儁对于这一战的轻视,以及久久不曾离开雒阳前往蜀地赴任,这终于让天子对他厌弃了。
刘辩瞥了一眼悄咪咪用肢体动作交流的陈群和杜袭,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两位阁臣的小动作。
说起来,如今的侍中寺群臣在没有刘辩干涉的情况下,在朝野间被人唤作了“阁臣”,甚至就连侍中寺都被唤作了“内阁”。
虽说云台阁是天子召集重臣开小会的场所,但主要职责还是作为天子的办公场所,侍中寺群臣于阁内辅弼天子处置政务,故而被唤作“阁臣”。
而云台阁不同于尚书台位于外宫的位置,是真正处于内宫之中的台阁,故而唤作“内阁”。
对此,刘辩也不甚在意,一个称谓又能有什么?
侍中寺手中平尚书事的权力,以及其背后代表的天子信重,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近几日多是繁琐的杂务,倒是没有多少大事,这才是朝廷正常运转的表现。
若是动不动就有什么大事发生,反而说明朝廷的运转出了问题。
稍稍缓了口气,刘辩看向这堆积满了三个木箱子的奏疏,心中的温度也仿佛如云台阁外呼啸的风雪般冰冷。
说实话,刘辩已经开始考虑,对朱儁究竟是杀还是罚了。
凉州羌乱平定后,朱儁就时常结交凉州各地汉人豪强和羌胡渠帅,动不动就约为兄弟。
这也无妨,为了凉州的稳定,刘辩不是不能理解朱儁的做法。
在凉州这种地方,一味施行仁政施恩,只会被认为软弱可欺,这种打服了对方之后再约为兄弟,用所谓的义气来约束他们的忠诚,反倒是有些奇效,至少董卓和皇甫嵩也都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尺度上要好生把控一二。
但朱儁在凉州刺史任上为凉州诸多汉胡豪强开了太多的绿灯,这就让刘辩有些不满意了,但还是没有直接干涉。
今年正旦受禅登基大典,朱儁得以暂归雒阳观礼,却在雒阳滞留了半月有余。
这个匹夫竟然在雒阳广递名刺拜帖,与雒阳城内的诸多世家豪门以及朝廷权贵结交。
而为了益州的战事,刘辩召朱儁回雒阳后,这厮竟然在草草拜见了他以后,便马不停蹄,顶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拜访了诸多权贵与世家豪门。
作为一军主将,回到雒阳拜见天子后,第一要务当是拜访大司农曹嵩和尚书令刘陶,确认朝廷的后勤路线等问题,再立即着手准备一份南中攻略向刘辩作报告,结果这些都不做,反而去讨好世家豪门。
刘辩很厌恶朱儁的这种跪舔讨好士族的行为,他也不是禁止武将与士族结交,但你好歹是秩二千石高官,为何如此轻贱自己,将姿态放得如此低来讨好权贵和世家豪门。
朕钦封的官爵,竟还不如一个士族的身份值钱吗?
好一个忠臣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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