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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暗夜交锋（第1页）

吴三桂率领五千关宁精骑，如同暗夜中扑食的鹞鹰，沿着官道向西南方向疾驰。马蹄声闷雷般滚过大地，打破了夜的沉寂。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因仇恨和急行而显得扭曲的脸。

他没有携带笨重的步兵和辎重，只求速度。刘宗敏，这个名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父亲吴襄被拷打的惨状，家产被抄没的屈辱，尤其是陈圆圆被夺占的切肤之痛，此刻都化作了胸腔中燃烧的烈焰，驱动着他不顾一切地追击。

“快！再快一点！”吴三桂不断催促，马鞭几乎要抽断。他必须抢在刘宗敏远遁或者被八旗军其他部队碰上之前，亲手抓住或者杀死这个仇敌。这不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向多尔衮证明，他吴三桂和关宁军，仍有锐气和价值。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斥候飞马来报：“大帅！前方十里，发现大量车辙印记和杂乱脚印，通向官道旁的一条山谷！谷口有丢弃的破损旌旗和杂物，似是大顺军遗弃！”

“山谷？”吴三桂眼神一凛，“可曾探明谷内情况？”

“谷口有雾气，看不真切。但听到里面有喧哗声，似乎还有……女子的哭声？”斥候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女子哭声？吴三桂的心猛地一跳！陈圆圆！难道刘宗敏这厮，败逃途中还不忘携带掳掠的妇女？

“全军听令！目标前方山谷！呈攻击队形，缓步逼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冲锋！”吴三桂强压下立刻杀进去的冲动，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刘宗敏是李自成麾下头号悍将，即便新败，困兽犹斗，不可小觑。

五千骑兵放缓速度，如同暗流般无声地靠近那片黑黢黢的山谷。谷口果然弥漫着淡淡的夜雾，隐约可见里面晃动的火光和人影，嘈杂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呵斥、哭喊和物品碰撞的声音。

吴三桂示意部队在谷外林地边缘停下，自己带着杨珅和数十名亲兵，悄无声息地潜行到谷口一块巨岩后，向内窥视。

谷内景象令人血压飙升。只见数百名大顺军溃兵，衣甲不整，神情仓皇，正乱糟糟地围着一堆堆篝火，或躺或坐。一些士卒在争抢着干粮和清水，甚至为了一点财物相互推搡叫骂。而在山谷深处，靠近岩壁的地方，用几辆破损的大车围出了一小片区域，里面隐约可见一些衣衫凌乱的女子身影，哭泣声正是从那里传来。几名大顺军军官模样的人，正在车围外巡视，不时发出淫邪的笑声和呵斥。

吴三桂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整个山谷，最终定格在篝火最旺、被一群亲兵围拢着的一个魁梧身影上。那人背对着谷口，正拿着一只酒囊仰头痛饮，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彪悍狂野的气息。

刘宗敏！果然是他！

吴三桂的呼吸骤然粗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死死握住剑柄，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仇人就在眼前！

“大帅，看情形，刘宗敏部己是惊弓之鸟，军心涣散。”杨珅低声道，“是否立刻杀进去？”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观察着谷内的地形和敌军分布。山谷不算宽阔，两侧是陡峭的山坡，利于埋伏，但也容易堵死出口。刘宗敏的部队虽然混乱，但核心的老营兵似乎还聚集在他身边，保持着一定的警戒。

“不急。”吴三桂的声音冰冷，“你带两千人，绕到山谷另一侧出口埋伏。听到我这边号炮为令，便堵死出口，不许放走一人！我亲率三千人，从谷口正面杀入！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刘宗敏，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找到陈夫人！”

“末将明白！”杨珅领命，立刻带着一半人马，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山谷另一侧迂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待变得无比煎熬。谷内的喧嚣声似乎小了一些，一些溃兵开始裹着破烂的毯子躺下休息，只有刘宗敏所在的那堆篝火旁，还有人在低声交谈。

吴三桂伏在岩石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魁梧的背影，心中的杀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想起父亲的信，想起那些关于陈圆圆遭遇的传闻……每一刻等待都是酷刑。

终于，估计杨珅己经就位，吴三桂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对身边的号手厉声道：“吹号！进攻！”

“呜——呜呜——”

低沉而凄厉的牛角号声陡然划破夜空！

“杀！”

如同平地惊雷，三千关宁铁骑从谷口猛地跃出，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冲向谷内混乱的大顺军营地！

“敌袭！是关宁狗！”

“快跑啊！”

谷内瞬间炸开了锅！刚刚松懈下来的大顺溃兵们魂飞魄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有人下意识地去抓兵器，有人则首接向山谷深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