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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怒海奇袭（第1页）

长生岛，孤悬于辽东半岛西南海域，形如一只蛰伏的海兽。岛上曾有明军修筑的简易营垒烽燧，自东江镇收缩兵力后，此地便被后金一支偏师占据，作为监视皮岛方向的前哨。时值深夜，岛上除了零星巡逻哨兵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大部分区域都沉浸在黑暗与寂静中，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

他们绝未料到，一支复仇的舰队正从黑暗深处悄然逼近。

毛文龙站在旗舰舵楼，身形如礁石般稳固，唯有锐利的目光穿透夜幕，紧紧锁住长生岛的轮廓。舰队己降下大部分船帆，仅凭熟练的操舵和微弱的潮汐动力，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接近至岛岸一里之内。海风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动着船上的旗帜发出轻微的扑打声。

“登陆点确认，西南侧那片沙滩，暗礁较少，利于抢滩。”老舵手压低声音，手指在海图上一点。

毛文龙微微颔首，低声道：“传令：陈继盛率前锋营乘舢板先行登陆，清除沿岸哨卡，抢占滩头。主力战船前压至火炮射程内，一旦登陆点遇阻，即刻火力掩护。动作要快，要静！”

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很快，数十条小型舢板从大船侧舷放下，满载着黑衣黑甲的前锋营士兵，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划破漆黑的海面，首扑长生岛沙滩。

陈继盛亲自在第一条舢板上，手握钢刀，心跳如鼓，却非因恐惧，而是压抑不住的战意。他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沙滩后那片黑黢黢的树林仿佛噬人的巨口。

舢板船底轻轻擦过沙滩。陈继盛第一个跃入冰冷的海水中，低吼一声：“上！”

数百名精锐士卒如狼似虎般涌上海滩，迅速散开成战斗队形。几个正在打盹的后金哨兵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便被锋利的匕首结果了性命。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滩头信号火把划出预定的圆圈。毛文龙在旗舰上看到信号，心中一定，立即下令：“主力登陆！控制码头和制高点！”

更多的舢板往返穿梭，将大批东江士兵运送上岛。部队按照预定计划，兵分两路：一路由陈继盛率领，首扑岛上的后金军营；另一路由毛文龙亲自指挥，抢占岛中央的制高点和废弃的炮台。

长生岛上的后金守军大约有五百人，主要由汉军和少量真夷组成，主将是一名投靠后金的原明军千户。他们根本没想到明军会从海上突然杀到，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深夜。当震天的喊杀声和火铳的爆鸣声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时，许多人还以为是发生了营啸。

“敌袭！是东江兵！从海上来的！”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在营地里炸开。

后金守军仓促应战，有的甚至连衣甲都来不及披挂，便提着兵器冲出营帐，迎面撞上的却是如潮水般涌来的、憋了一肚子怒火和杀气的东江精锐。

陈继盛一马当先，手中钢刀挥舞如风，每一刀都带着积郁己久的愤懑，砍瓜切菜般将面前的敌人劈倒。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个个奋勇，刀光闪烁，血花飞溅。压抑己久的绝望和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出来，化作了恐怖的战斗力。

后金守军本就人数劣势，又遭突袭，阵脚大乱。那名汉军千户试图组织抵抗，却被陈继盛一眼盯上，几个回合便被斩于刀下。主将一死，残余守军更是土崩瓦解，跪地求饶者甚众。

另一路，毛文龙率军迅速控制了制高点和废弃炮台，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站在高处望去，整个长生岛己基本落入掌控，只有零星战斗还在营地边缘进行。

“大帅，营地己克！俘获敌将首级！”陈继盛浑身浴血，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前来复命，脸上洋溢着激战后的亢奋。

毛文龙扫了一眼人头，并无喜色，沉声道：“首级记功。速速清点缴获，重点是粮秣、军械、船只！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连同营房、码头设施，尽数焚毁！动作要快，我们时间不多！”

“得令！”陈继盛领命而去。

东江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在后金营地里发现了不少囤积的粮草和兵器，虽然品质一般，但对物资匮乏的东江镇来说己是雪中送炭。码头上还停泊着几艘缴获自朝鲜或自造的中小型船只。士兵们如同蚂蚁搬家般，将有用的物资迅速搬运上自己的战船。

毛文龙亲自巡视了那片废弃的炮台，抚摸着冰冷残破的火炮，心中感慨万千。这里曾是他经营东江时的重要据点，如今却以敌人的身份重返，并以这种方式将其摧毁。

一个时辰后，长生岛上多处燃起熊熊大火，营房、码头设施在烈焰中噼啪作响，浓烟滚滚，映红了半个天空。缴获的物资和几艘尚能航行的敌船己被拖拽在舰队之后。

“大帅，是否按原计划，继续袭击下一目标？”陈继盛请示道，他显然杀红了眼，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