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无人,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小子,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点眉目了。”
陆执动作未停,只是稍稍放慢了速度,低声道:“孙老哥请讲。”
“玄元宗那边,风声有点紧。”老孙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听说他们宗门内部最近在清查什么‘外门细作’,动静不小,抓了好几个管事弟子,搞得人心惶惶。外面流传,说是跟他们前段时间和黑风寨争夺矿脉吃亏有关,怀疑有内鬼。”
玄元宗内部清查?陆执心中一动。这倒是条新线索。厉千殇事件后,玄元宗似乎也并非高枕无忧。
“至于百草阁那位赵管事……”老孙头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嘿,这老小子,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听说他搭上了缉古卫一位姓钱的小队长,走动频繁。有人在暗巷看到他手下的人,出手阔绰地收购一些……嗯,不太常见的药材边角料,量还不小。”
缉古卫钱队长?不太常见的药材边角料?
陆执立刻联想到了那批掺杂了惑心草和迷魂花的锁元丹!赵管事巴结缉古卫,或许就是为了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次品”,或者利用缉古卫的渠道,进行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而他收购不常见的药材边角料,是为了弥补克扣下来的原料缺口,还是另有用处?
“还有吗?”陆执追问道,语气依旧平静。
“就这些了。”老孙头摊了摊手,“暗巷里消息真真假假,能打听到这些就不错了。你小子……”他狐疑地看了陆执一眼,“打听这些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找赵管事的麻烦吧?我劝你趁早熄了这心思!那老小子背后有人,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陆执不置可否,只是从怀中取出那个小心包裹好的深紫色药粉包,递了过去。
“孙老哥,这是你要的‘丹药’。用量需谨慎,每次不可超过一钱,外敷为主,内服需减半。效果……或许会有些特别,但对付黑风寨的伤,应该够用了。”他叮嘱道,话中留有余地。
老孙头接过药包,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角,嗅了嗅那略带异样的药味,又看了看那细腻的粉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疑虑。
“这……真有用?”
“信不信由你。”陆执不再多言,拿起工具,转身走向田垄另一头,继续他的劳作。
老孙头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药包,脸上神色变幻,最终一咬牙,将药包小心收好,也扛起锄头离开了。
陆执背对着老孙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消息虽然零碎,但价值不菲。玄元宗的内查,赵管事与缉古卫的勾结,都为他拼图提供了新的碎片。
而那颗“伪丹药”,便是他投石问路的第一步。
他巧言周旋,以虚探实。
用微不足道的代价,撬动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信息杠杆。
这场无声的交易,才刚刚开始。
而他,己然在这潭深水中,投下了第一颗能激起涟漪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