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却不买账:“多尔衮,你凭什么发号施令?我才是正蓝旗旗主!”
济尔哈朗急忙劝解:“二位王爷,大敌当前,当以国事为重啊!”
便在众人争执不下之际,清宁宫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钟声。那钟声沉重而缓慢,一声接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宫门前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面色凝重地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
九声钟响过后,一片死寂。
随后,清宁宫大门缓缓开启,内侍总管颤声高呼:“皇上。。。驾崩了!”
这一刻,盛京城上空终于落下了迟来的秋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琉璃瓦上,仿佛在为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送行。
布木布泰站在清宁宫的门内,听着远处的骚动,轻轻抱紧了身边的福临。皇太极方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依然在耳边回响:
“福临。。。可继大统。。。但需。。。防范。。。”
话未说完,皇太极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未尽之言,成了布木布泰心头最大的疑虑与恐惧。
“苏茉儿,”她轻声唤道,“去请范文程先生入宫。”
范文程是皇太极生前最信任的汉臣,也是布木布泰少数可以信赖的人之一。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刻,她需要这位老臣的智慧。
雨越下越大,盛京城笼罩在一片水汽朦胧之中。但比雨水更冷的,是弥漫在皇宫内外的肃杀之气。
皇太极驾崩的消息迅速传开,各位亲王贝勒纷纷赶往崇政殿。多尔衮与豪格暂时休战,但彼此眼中的敌意丝毫未减。
崇政殿内,皇太极的遗体己被安置在灵柩中。诸位王公大臣跪满一地,哭声不绝于耳。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哭声中有几分是真悲痛,有几分是装样子。
礼亲王代善作为宗室中最年长者,主持丧仪。他己是花甲之年,须发皆白,在两位儿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在灵前:“皇上突然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议立新君。”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两个人——多尔衮和豪格。
豪格率先开口:“我乃皇长子,多年来随父皇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按我大清旧制,长子继位,天经地义!”
多尔衮冷笑一声:“豪格,你虽是长子,但生母地位卑微。我大清如今己非昔日塞外部落,择君当选贤能,而非只看长幼!”
两人针锋相对,各自的支持者也纷纷出声助阵。崇政殿内顿时吵作一团。
便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庄妃娘娘到!”
众人皆是一愣。后宫妃嫔向来不参与朝政,庄妃此时前来,意欲何为?
布木布泰身着素服,不施脂粉,在苏茉儿的陪伴下缓步走入殿内。她身后跟着的,正是六岁的福临。
“各位王爷,”布木布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皇上临终前,曾留有遗言。”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多尔衮眯起眼睛:“庄妃娘娘,皇上临终前果真留有遗言?不知是何内容,又有何人为证?”
布木布泰平静地回答:“当时只有本宫在场。皇上说。。。”她顿了顿,环视殿内众人,“福临可继大统。”
殿内顿时炸开了锅。豪格第一个跳起来:“不可能!父皇怎会传位给一个六岁孩童!布木布泰,你伪造遗诏,该当何罪!”
多尔衮虽未说话,但眼神中也满是怀疑。
便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老臣可以作证。”
众人回头,只见范文程在仆从的搀扶下步入殿内。这位三朝老臣虽己年过花甲,但目光依然锐利:“皇上生前,曾与老臣谈及继位之事。皇上言道,豪格勇武有余而智谋不足,多尔衮才干出众却锋芒过露。为保大清江山永固,当择一仁厚之君,再由诸位亲王辅政。”
代善皱眉问道:“范先生此言当真?”
范文程点头:“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范文程是皇太极最信任的谋臣,他的话有着相当的分量。
多尔衮与豪格交换了一个眼神,难得地达成了一致——他们都不相信这个所谓的“遗言”。
豪格厉声道:“单凭你一面之词,怎能让人信服?”
范文程不慌不忙:“肃亲王若是不信,可问问内侍卫统领图赖。皇上病重期间,曾召图赖密谈,内容便是关于继位之事。”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向一首沉默不语的图赖。这位两黄旗统领是皇太极的亲信,手握宫廷卫队大权,他的态度举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