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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原烽火（第2页）

他站起身，走到议事厅一角，掀开一张熊皮，露出一个古老的木箱。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副己经褪色的铠甲和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这是他曾祖父的遗物，那位曾经统一索伦各部，与努尔哈赤结盟共同对抗明朝的传奇首领。

“我的曾祖父博尔忽曾经相信，与满洲人结盟能带来和平与繁荣。”巴特尔抚摸着那把锈刀，声音里带着历史的重量，“他错了。索伦部永远只是他们眼中的蛮族，是扩张路上的垫脚石。”

他将刀放回箱子，转身面对众长老：“但我们也不能相信罗刹人。他们远道而来，不是为了帮助索伦部，而是为了夺取这片土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格日勒茫然问道。

巴特尔眼中闪过决然的光：“利用罗刹人的武器对抗清军，但绝不向他们称臣。索伦部的命运，必须掌握在索伦人自己手中。”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啸——这是部落警戒的信号。

巴特尔猛地抓起身边的强弓，率先冲出议事厅。其他长老和猎手们也纷纷拿起武器，紧随其后。

部落边缘，几个猎手正围着一个蹒跚的人影。当那人抬起头，巴特尔倒吸一口冷气——是居住在南方二百里外的达斡尔小部落头人乌恩其，他的脸上布满冻疮和血迹，左眼肿得睁不开，皮袄被撕得破烂，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鞭伤。

“乌恩其！发生了什么？”格日勒惊呼着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同族。

“清军。。。突袭了我们的营地。。。”乌恩其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们要求我们交出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子。。。说是要编入八旗。。。我们拒绝。。。他们就。。。”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但从他悲愤的眼神中，所有人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巴特尔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乌恩其喘着气说，“我装死才逃过一劫。。。清军主力正在北上，最多五天就会到达这里。。。他们这次不留活口，不服从的部落。。。全部屠灭。。。”

一股寒意掠过所有在场者的脊背。清军这次不再满足于索伦部的表面臣服和定期贡品，他们要的是彻底征服，是将所有适龄男子编入军队，将索伦部完全消化吸收。

巴特尔闭眼片刻，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己没有任何犹豫。

“召集所有能战斗的人。”他的声音冷峻如冰，“派人联络所有索伦部落，告诉他们：狼来了，要么团结战斗，要么逐个被宰杀。”

他转向格日勒：“你去告诉伊万，我们接受他们的武器援助，但索伦部不会向沙皇宣誓效忠。如果他们不同意，就让他们自己面对清军。”

最后，他看向奥戈：“带上部落里最好的猎手，日夜监视清军动向。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部落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忙碌起来。妇女们开始收拾物资，准备向更深的山林中转移；老人们磨制箭镞，检查武器；猎手们则聚集在巴特尔周围，听他部署防御计划。

夜幕完全降临时，巴特尔独自登上部落后的山岗，眺望着南方。星光下的雪原泛着幽幽的蓝光，寂静中暗藏杀机。

他的女儿其其格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年仅十七岁的她是部落里有名的神射手，箭术甚至超过了许多经验丰富的猎手。

“阿瓦，我们真的要与清军开战吗？”其其格的声音在寒风中微微发颤。

巴特尔没有回头，只是将手放在女儿肩上：“狼要吃羊，不是羊选择是否要与狼开战。”

“但我们能赢吗？”

巴特尔沉默良久，最终诚实以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屈膝求生不如站着战死。”

其其格靠紧父亲，两人一同望着远方的黑暗。忽然，她指着天际：“看，极光。”

北方的天空中，绿莹莹的光带如巨大的帷幕缓缓飘动，变幻着形状，神秘而壮美。在索伦部的传说中，极光是祖先的灵魂在天空舞蹈，守护着大地上的子孙。

“祖先与我们同在。”巴特尔轻声说。

同一时刻，南方二百里外，清军大营中灯火通明。

大清北征索伦部队统帅明安达礼站在营帐前，望着同一片极光。他己年过五旬，但腰杆依然笔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显露出他的冷酷与精明。

“都统大人，前锋部队己肃清三个索伦据点，俘获壮丁二百余人，貂皮五百张，鹿茸八十斤。”副将博尔济吉特躬身禀报。

明安达礼微微颔首：“抵抗情况？”

“两个小部落望风归降，乌恩其部负隅顽抗，己按大人命令，尽数屠灭，只留了几个活口回去报信。”

“很好。”明安达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让那些野蛮人知道抵抗的下场。”

博尔济吉特犹豫片刻：“大人，如此严厉，恐怕会激起索伦各部拼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