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晋国公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李崇文却不等他们再次爆发,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眼神里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嘲弄:
“父亲,大哥,三弟。你们在这儿发怒、咆哮、喊着要打要杀,有用吗?”
李崇文面对父兄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压抑的正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仗着国公府的身份去闹事?”
他重复着大哥的话,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
“大哥,你带兵是把好手,但这脑子……有时候真该多用用。”
不等李崇虎暴起,他语速加快,如同冰冷的刀子般剖析开来:
“那秦寿是什么人?是六扇门的御主!”
“他抓人的名义是什么?‘袭击朝廷命官’,‘劫夺重要人犯’!”
“这两顶帽子扣下来,咱们晋国公府占着哪条理了?”
“你现在点齐亲卫去围六扇门?好啊!”
“正好坐实了‘武力威胁朝廷法司’的罪名!”
“到时候他秦寿一道奏本上去,参咱们晋国公府一个‘纵女行凶’、‘聚众闹事’、‘意图不轨’!”
“父亲,您觉得,陛下是会更相信他那个刚刚‘缴获’了魔道赃银、‘整顿’了京城风气的能干臣子,还是更相信我们这群‘仗着身份兵权’、‘无法无天’的勋贵武将?”
“别忘了!三皇子刚因为类似的事情被陛下杖责禁足!”
“咱们现在凑上去,是生怕陛下想不起该怎么收拾我们这些‘跋扈’的勋贵吗?”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暴怒的李魁梧和李崇虎冷静了几分,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李崇文见状,继续加码,目光转向脸色发白的三弟:
“至于依靠兵权让陛下作出选择?三弟,你更是天真得可笑!”
“咱们晋国公府是有兵权,但那是陛下的兵权!不是我们李家的私兵!”
“陛下能用你,也能瞬间收回一切!”
“你指望用兵权去胁迫陛下保下一个‘证据确凿’哪怕是栽赃的女儿?”
“这根本不是选择,这是逼宫!是自寻死路!”
“陛下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臣子恃宠而骄,拥兵自重!”
“咱们真敢这么干,信不信明天一早,御史台弹劾咱们晋国公府‘心怀怨望’、‘恃功骄横’的奏本能把御书房堆满?”
“到时候,丢官罢爵都是轻的!”
他最后总结道,声音冷冽:“所以,收起你们那套打打杀杀、仗势欺人的想法。”
“这套对普通人有用,对秦寿那种疯子,对咱们那位心思深沉的陛下,屁用没有,只会死得更快!”
晋国公李魁梧听着二儿子这番抽丝剥茧、首指核心的分析,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一向被他视为“离经叛道”、“不务正业”的儿子,此刻看得比谁都清楚。
李崇文看着他们的反应,懒洋洋地重新靠回椅背,下了结论:
“那秦寿,明知道婉儿是晋国公府的嫡女,还敢这么干,为什么?”
“因为他要么是个彻头彻尾、无所顾忌的疯子——对付疯子,你跟他比谁更横?比得过吗?”
“要么……”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就是皇帝对我们晋国公府猜忌!想要借此来敲打我们晋国公府!!”
(皇帝:你特么别瞎说!老子没有!)
“甚至他正巴不得我们冲动行事,好给他一个更进一步削弱、甚至彻底扳倒我们府上的借口!”
“人家挖好了坑,就等着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鸿鹄’往下跳呢。”
“你们倒好,不仅想跳,还嫌坑不够深,准备自己再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