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怔怔地看着尚陆伸出的手。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轻轻抬起纤细瘦弱的小手,搭在了尚陆的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她的身影变作泡沫,骤然消散。
空白的幻境彻底碎裂。
回过神来。
眼前的,还是那片荒地。
“主人!主人!主人你醒啦?”阿吉在尚陆的脑海里急得团团转。
“阿吉,我没事。我刚才只是陷入了幻觉。”
“主人,可吓死我了。刚刚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真怕你在幻觉里待得太久,错过了轮次。”
“过去多久了。”
“时间倒是没多久,主人你刚刚就只晕了十几秒的时间。”
尚陆看了一眼空中,时钟还未走完一圈,连杜黄石的轮次都还没有结束。
才过去十几秒么?
这么快就从幻觉清醒过来,尚陆怀疑自己是不是遭过太多次幻觉,身体产生了什么特殊的抗体。
“敢在我的过往里胡来的,你比我想得要硬气。”杜黄石难得夸赞对手。
尚陆没有半分得意,反倒冷着声音道:
“毕竟你的过往,在我看来,就和现在的你一样懦弱。好像在看一场无聊而又低俗的电影,这样窝囊的过往,多一秒我都待不下去。”
“懦弱?无聊?窝囊?”杜黄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耸着肩膀,沉声轻笑。
他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褪去了嬉笑,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年轻人,世事并非黑白分明。你觉得刚才幻境中的,是你的选择吗?你以为刚才是你冲破了桎梏,改变了过去我的选择,然后出演一场姐弟重归于好、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好戏码,对吗?”
“我在你眼中是个笑话,一如你在我眼中一样。浪子回头,弃赌回家。那本就是我当初做出的选择。我当年也像你一样选择了收手,可是结果呢,我的父母、我的姐姐,他们都死了。”
“你以为我是烂赌鬼?你们都以为我是烂赌鬼!!可你们又知道我多少!!其实,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去赌场,也是我唯一能救他们的机会,我放弃了。对!我本来能救他们的,只要我能赢下去。”
“可你不会赢的。”
尚陆声音很轻,异常坚定。
“谁知晓呢?!你知道我赢不了?”
杜黄石的嘴唇开开合合,眉头紧了又舒,脸上翻涌起难言的不甘和痛苦。他似乎想要倾诉更多,但是时间己经所剩无多,
“你先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世人总念念叨叨这前半句,却少有人记得这句话,还有后面的半句。”
——可恨之人,亦有可悲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