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外孔有德的叛军大营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与炼狱。那些刚刚还在奋力填装火药准备对登州城墙进行最后一击的叛军炮手们做梦也没想到,死亡会从他们的身后那片他们从未设防过的大海之上呼啸而来。
“轰隆!”
一枚“开花弹”精准地落入了一座堆满了火药桶的临时弹药库之中。惊天动地的爆炸瞬间发生,橘红色的巨大火球夹杂着无数被撕碎的木桶碎片和人体残肢冲天而起,形成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那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将周围数百米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更多的“开花弹”接踵而至,如同冰雹一般复盖了整个叛军的后方阵地。他们的帅帐、他们的粮仓、他们那引以为傲的红夷大炮阵地,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来自海上的、不讲道理的“神之鞭挞”之下被撕得粉碎。叛军的整个指挥体系在一瞬间就陷入了彻底的瘫痪。
“怎么回事?敌袭!是海上来的敌袭!”
“是哪路神仙?明军的水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快跑啊!天雷!是大海降下天雷了!”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在数万叛军之中疯狂蔓延。他们本就是因为粮饷问题而哗变的乌合之众,顺风仗或许还能打一打,可一旦遭遇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如同神罚般的打击,他们的士气便瞬间土崩瓦解。
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两位叛军的首领此刻也是一脸的惊骇与茫然。他们刚刚还在帅帐中商议着破城之后该如何瓜分登州府的财富和女人,可下一秒他们的帅帐就被一枚从天而降的炮弹给掀上了天。当他们连滚带爬地从废墟中钻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那支前一刻还气势如虹的大军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一群没头的苍蝇,在炮火的洗礼下四散奔逃,互相践踏。
“不,不可能”孔有德看着远处海面上那支正不紧不慢地用侧舷火炮进行着“行刑”般齐射的黑色舰队,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所有的野心和梦想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海上惊雷面前被炸得灰飞烟灭。
登州城楼之上,孙元化和他麾下那些早已抱着必死之心的守军们都如同石化的雕像一般,呆呆地看着城外那戏剧性的一幕。他们甚至都忘了该如何欢呼。
“援军”孙元化的嘴唇哆嗦着。他看着那面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的“玄鸟”黑旗,眼框瞬间就红了。他知道是谁来了,他更知道自己和这座孤城都得救了。
“传我将令!”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声力竭地吼道,“开城门!全军反击!”
“杀!”
早已被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轰然爆发。登州城那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数千名守军如同下山的猛虎,向着那些早已被炮火轰得丢盔弃甲、魂飞魄散的叛军发起了最后的致命冲锋。一场毫无悬念的追亡逐北就此上演。
而此刻在海面上,李睿并没有让他的舰队添加到这场已经没有了任何技术含量的追杀之中。他有更重要的“猎物”需要捕获。
“王三哥,”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着身旁的王老三下达了一系列精准的命令,“传令下去,让炮兵停止对普通叛军的轰炸,将所有的炮口都给我对准那几艘想要逃跑的荷兰商船!但是记住,只打他们的船帆和船舵!我要活的!”
“另外,”他的眼中闪铄着狐狸般的光芒,“让我们的‘飞剪船’立刻出动,去‘接应’一批特殊的‘客人’!告诉船上的兄弟们,凡是穿着西洋服饰的‘炮手’或是看起来象‘工匠’的人,一律以礼相待,‘请’他们上我们的船!若有不从者,”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可以帮他们一把。”
“是!”
一场在混乱的战场上展开的精准的“人才打捞”行动正式开始了。玄鸟舰队如同最高效的渔夫,在那片充满了哀嚎与混乱的海洋上撒开了他们的大网。他们用“链弹”轻而易举地就打断了那几艘荷兰商船的桅杆,然后派出了最精锐的“夜狼”队员如同猛虎一般跳上对方的甲板,将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西洋水手和炮手尽数“俘虏”。他们又驾驶着灵活的“飞剪船”在叛军的溃兵之中来回穿梭。他们对那些普通的叛军士兵不屑一顾,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些被孔有德从孙元化麾下裹挟而来的最顶尖的火器工匠和西洋炮手。
“这位师傅别跑了!我们是李总兵的人!跟我们走,保证你们顿顿有肉吃,月月有饷银拿!”
“这位洋大人别开枪!自己人!我们总兵大人对您的炮术仰慕已久,特意备下了上好的葡萄酒请您过去一叙!”
连哄带骗甚至半强迫地,一个又一个在未来足以让李睿的火器技术再上一个台阶的“宝贝疙瘩”被“请”上了玄鸟舰队的战船。
当整场战斗尘埃落定之时,李睿的面前已经站了近百名神情各异的“特殊俘虏”。其中有三十多名金发碧眼的葡萄牙炮手,有五十多名经验丰富的大明火器工匠,甚至还有几个让孙元化都如获至宝的、精通几何与机械的耶稣会传教士。
李睿看着眼前这些因为恐惧和疑惑而瑟瑟发抖的“人才”,他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次山东之行最大的“战利品”已经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