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我不希望在我们高二七班,听到任何关于张晓同学的无端猜测和流言蜚语。如果让我听到谁在背后议论这件事,或者拿这个开玩笑…”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感,堪比教导主任王主任附体,“那我就会让你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困难’和‘压力’。明白了吗?”
“明白了!”全班异口同声,声音响亮。李浩甚至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仿佛接到了什么重要军令。
林远这番操作,软硬兼施,既说明了情况,统一了口径,又划下了红线,最大程度地给张晓营造了一个安全的班级环境。陈小雨看着讲台上那个瞬间气场两米八的林远,眼睛里冒出了小星星。远哥帅炸了!
另一边,林远也没闲着,他又私下跟张晓母亲通了个长电话。
“张妈妈,钱的事情,不要再责怪孩子了。这次的教训足够她记一辈子。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她情绪平稳度过。如果经济上确实有困难,您看这样行不行,学校这边有一些勤工俭学的岗位,或者我也可以帮忙问问有没有适合的家教兼职(当然是安全可靠的),让晓晓通过自己的劳动慢慢弥补这个窟窿,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心理重建。您千万别自己硬扛,更别因为这事家里整天低气压。”
张晓母亲在电话那头哽咽了:“林老师…谢谢您…真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昨天我真是吓死了,也气疯了…但现在想想,您说得对,人没事比什么都强…就按您说的办,我…我先想办法周转一下,让她先安下心来…”
妥善处理好这一切,林远才感觉自己像个终于堵上了所有漏水点的船长,虽然船身经过风浪还有些摇晃,但至少不会沉了。
几天后,效果开始显现。
张晓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里不再是那种空洞的死寂。她会按时来上学,虽然课间还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多,但偶尔陈小雨跟她说话,她也会小声回应几句。周老师反馈,疏导进行得还算顺利,张晓开始愿意表达一些负面情绪了。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一个下午。放学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晓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等教室里只剩下正在批作业的林远时,她慢慢地走了过来。
她手里捏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林老师…”她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林远抬起头,放下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怎么了,晓晓?”
张晓把那张纸条飞快地放在林远的办公桌上,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然后低下头,声音细弱却无比认真:“…谢谢您。”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背影竟然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
林远愣了一下,拿起那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没有多余的话,只有用工工整整、甚至带着点稚气的笔迹,抄写着一句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下面是极小的一行字:“谢谢您,帮我找到了光。”
林远拿着这张轻飘飘的纸条,感觉它重逾千斤。鼻尖猛地一酸,他赶紧吸了吸鼻子,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所有的奔波、焦虑、死掉的脑细胞,在这一刻,都值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好,收进了抽屉的最深处,和那份立案回执放在了一起。一份是冰冷的现实,一份是温暖的力量。
然而,就在林远以为风暴暂时过去,可以稍微喘口气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家长群的消息提示音。
而且,一连串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