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结束铃声,如同漫长战役后收兵的号角,终于吹响了。
高二(七)班的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有如释重负的虚脱,有对答案不确定的焦虑,更有一种……类似于“老子刚打完一场史诗级副本,现在只想下线躺平但又迫不及待想看看掉了什么装备”的混合型期待与疲惫。
“积分制2。0”和“分层闯关”模式榨干了这群年轻人最后一丝精力。那段时间,教室里弥漫着风油精和咖啡混合的提神气味,草稿纸的消耗速度堪比打印店,李浩的篮球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每个人眼底都带着黑眼圈,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不服输的火焰。
现在,战斗暂时结束,是等待“系统结算”的时刻了。
批卷的日子,对林远来说,同样是一种煎熬。他坐在教师办公室里,表面上波澜不惊地批改着作业,但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各科老师阅卷时的每一句嘀咕、每一声叹息、每一次惊讶的“咦?”。
语文老师抱着一摞作文本来倒水,随口说了句:“这次七班的作文,整体审题比上次强点,虽然文笔还是糙,但至少没那么多跑题的了。”林远的心脏悄悄跳快了一拍。数学老师一边用力划着红勾一边抱怨:“这帮小子,基础题倒是扎实了不少,可惜最后两道大题还是几乎全军覆没……唉,除了吴明。”林远暗自点头:基础巩固见效了!压轴题本来也不是短期能突破的。英语陈雪老师笑着对同事说:“七班那个陈小雨,这次阅读理解居然全对!作文里用的几个高级词汇把我惊到了,看来没白下功夫。”林远端起保温杯,掩饰嘴角的笑意。物理老师、化学老师……每一次零星的反馈,都像是在拼凑一张模糊的战绩图,让林远的心时而提起,时而落下。
终于,到了成绩汇总的日子。年级组长抱着一叠厚厚的成绩总表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班主任,无论平时多么气定神闲,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事,目光聚焦在那叠决定“生死”的纸上。
老张第一个凑了上去,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班级的名字和排名,脸上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王主任也背着手踱了过来,看似随意,但眼神却精准地扫视着成绩单的顶端和……尾部。
林远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围上去。他强迫自己先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才看似镇定地站起身,走到人群外围。他能听到前面的老师发出的小声议论:“哟,三班这次平均分又第一啊,厉害。”“六班这次物理单科冲上来了!”“唉,我们班英语又垫底了……”……他的心慢慢沉下去,似乎还没在前列听到七班的名字。难道……努力白费了?只是自我感动?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物理老师略带惊讶的声音:“嗯?七班这次物理平均分,排到第十了?上次不是倒三吗?进步挺大啊!”化学老师也跟着说:“化学也到第十二了,确实上来了。”英语陈雪老师高兴地补充:“英语第十一!比期中前进五名!”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复杂:“数学……第十五。嗯,虽然还是中下游,但比上次的倒五,算是……飞跃了?”
一个个数字跳出来,像一块块拼图,逐渐拼出了一幅让林远心跳加速的图景!平均分!综合平均分!他的目光急切地向下搜寻,终于,在长长的排名表中后段的位置,他看到了“高二(七)班”!综合平均分排名:年级第13名!上一次期中考试,他们是第19名(也就是倒数第三)!前进了六名!稳稳地脱离了“下游区”,扎进了“中下游”的阵营!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涌遍林远全身!激动、欣慰、骄傲、甚至有点想哭的冲动,冲击着他的眼眶。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瞬间发红的耳廓出卖了他。
“林老师,可以啊!”有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真诚的惊讶和祝贺,“你们七班这次真是黑马啊!”“看来运动会没白搞,学生学习劲头足了啊!”老张看着成绩单,脸色变幻莫测,最终挤出一点笑容,干巴巴地说:“呵,进步是不小……继续保持啊。”说完就悻悻地走开了,心里酸水首冒:居然真让他搞成了?
王主任看着成绩单,脸上露出了近期最真诚的一个笑容。他走到林远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林老师,好样的!这成绩,扎实!区里要的‘学业成绩证明’,这不就来了吗?非常好!”
林远此刻才感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调平稳:“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但心里的弹幕己经刷疯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积分制2。0牛逼!分层闯关牛逼!七班的崽崽们牛逼!
回到教室公布成绩的那一刻,场面更是堪称史诗级。当林远将那份巨大的成绩排名投影到屏幕上,并特意用红圈圈出“第13名”时,整个教室安静了足足三秒钟。随即,“啊啊啊啊啊——!!!”“第十三!不是倒三!是正数第十三!!”“老子数学及格了!哈哈哈哈!浩哥!我及格了!”一个男生兴奋地抱住旁边的李浩猛摇。李浩本人,看着自己数学那一栏那个前所未有的“98”分(满分150,但他上次只考了62),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然后猛地一拳锤在桌子上(差点又锤裂):“操!值了!那些题没白做!”陈小雨看着自己全部及格的成绩单,尤其是英语那个“127”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紧紧攥着旁边同桌的手。吴明则淡定地推了推眼镜,对自己的年级前十毫无波澜,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显示他心情不错。他更满意的是,他带领的“终极挑战区”小组,平均分达到了年级第五。就连一首默默无闻的张晓,也看着自己摆脱了“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成绩单,露出了羞涩却无比明亮的笑容。
教室里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欢呼声、击掌声、甚至有人激动地把书抛向了空中(被林远及时用眼神制止)。积分榜上,那些因为期末冲刺而疯狂积累的积分数字,此刻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光,象征着无上的荣耀。
林远看着台下这群激动得快要掀翻屋顶的少年少女,看着他们脸上那纯粹而热烈的喜悦,看着李浩差点喜极而泣的傻样,看着陈小雨闪着泪光的笑眼……所有的熬夜、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殚精竭虑,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千百倍的回报。
他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用力写下了两个大字:“牛逼!”(后面又赶紧补充了一个括号:(语文老师表示此处应用‘卓越’、‘优秀’等词语,但班主任认为此刻唯有此词能表达心情!))
全班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大笑和欢呼!这一刻,没有师道尊严,只有并肩作战后的狂喜与共情!
高二(七)班,用一张实实在在、闪闪发光的成绩单,向所有人宣告:他们,不再是“垃圾回收站”!他们,通关了“期末”这个最难副本!他们,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