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旅行箱底层那面具额角的诡异符号,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一颗沉睡己久的心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触动,极其缓慢地…搏动了一次。
孟西洲猛地从浅睡中惊醒,坐起身,目光锐利地投向角落的行李箱。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悸动,从箱子里传来,与他意识深处残留的那丝恐惧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行李箱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面具静静地躺在衣物中,额角的符号黯淡无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孟西洲知道,那不是错觉。这东西…越来越邪门了。
他合上箱子,脸色凝重。威尼斯不能再待了。那些黑衣人,这诡异的面具,都预示着巨大的危险。必须尽快离开!
第二天一早,孟西洲就以国内公司有急事为由,匆匆结束了威尼斯的行程,带着柳青青踏上了返回中国的航班。柳青青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察觉到丈夫神色间的凝重,没有多问。
飞机冲上云霄,窗外是连绵的云海。孟西洲靠在舷窗边,心神不宁地翻着杂志,脑子里却反复回想着面具带来的恐惧感和那闪烁的符号。柳青青则有些疲惫,很快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空姐推着饮料车经过,微笑着询问。
孟西洲要了杯水,一抬头,注意到邻座的一位中年华人男子。这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剪裁合体但略显陈旧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和焦虑。他双手紧紧抓着一个老式的皮质公文包,指节都有些发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时不时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典型的遇到了大麻烦的生意人模样。孟西洲本没太在意,收回目光。
然而,飞机飞行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后,遇到一阵不大不小的气流,剧烈颠簸了一下。柳青青被惊醒,下意识地抓紧孟西洲的胳膊。邻座那位中年男子也吓了一跳,手一滑,一首紧抓着的公文包掉在了地上,拉链摔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一些。
除了文件、护照等杂物,还有一个用软布包裹的长条状小盒子也滚了出来,恰好停在孟西洲脚边。
“对不起,对不起!”中年男子慌忙弯腰去捡,手忙脚乱,脸上的焦虑更浓了。
“没关系。”孟西洲弯腰帮他拾起那个小盒子,入手沉甸甸的,颇有分量。就在他手指接触到盒子的瞬间——
【名称:红山文化玉猪龙(仿)】
【年代:现代高仿】
【市场价值:3000-5000元(视工艺水平)】
【未来升值潜力:低】
【附注:采用辽宁岫岩玉料,现代电动工具仿古工艺制作,做旧手法尚可,但神韵、包浆、打磨痕迹与真品存在明显差异。无特殊能量反应。】
原来是个高仿品。孟西洲心中了然,准备将盒子递还回去。这年头,海外华人手里有些高仿品很正常,要么是被人骗了,要么是自己买着玩的。
那中年男子接过盒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窘迫,连声道谢:“谢谢,谢谢您!真是…让您见笑了。”
“没事,小玩意儿挺精致。”孟西洲随口客套了一句,准备结束对话。
谁知那男子听到这话,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心事,重重叹了口气,眼圈微微发红,低声道:“精致有什么用…假的终究是假的…救不了急啊…”
孟西洲心中一动,顺口问了一句:“先生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这话仿佛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男子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用带着浓重闽南口音的普通话诉起苦来。他姓林,来自印尼,家族做橡胶生意几十年,原本还算殷实。但最近两年国际经济形势不好,橡胶价格暴跌,家族企业连连亏损,又赶上97金融风暴的余波,银行催贷,资金链眼看就要断裂,己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这次回福建老家,就是想看看…看看能不能把祖上传下来的几件老东西出手,应应急…”林先生声音哽咽,拍了拍手里的公文包,“可是…问了几家,都说…说东西不对路,要么就压价压得厉害…根本不够填窟窿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