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哥!你可算回来了!出…出事了!咱们公司仓库…昨晚…昨晚遭贼了!”
大壮这带着哭腔的一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孟西洲刚刚踏上故乡土地的那一丝松懈和暖意。
仓库遭贼了?!
孟西洲的心猛地一沉,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一把抓住大壮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大壮疼得龇牙咧嘴:“怎么回事?慢慢说!丢了什么?人有没有事?!”
“人…人没事!”大壮喘着粗气,急急道,“昨晚我和小辉他表弟值班,后半夜实在太困,打了个盹…天快亮的时候,被狗叫声吵醒,起来一查,发现后院围墙的铁丝网被人剪了个口子!库房三号门的大锁被撬了!幸好…幸好里面放的都是些最近收来的普通老家具、旧书本,还没来不及细看整理,没发现少啥特别值钱的东西!就是…就是被翻得乱七八糟!”
没丢贵重东西?只是翻乱了普通仓库?
孟西洲眉头紧锁,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他现在的身家和名声,栾城黑白两道谁不知道?普通的毛贼敢来摸他的虎须?还只翻普通仓库?这太反常了!
“报警了吗?”
“报了!派出所的老王来看过了,拍了照,录了口供,说像是小毛贼流窜作案,没找到啥线索,让咱们自己加强防范…”大壮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小毛贼?流窜作案?孟西洲心里冷笑。这更像是某种试探!或者…是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真冲着他从深海带回来的东西来的?可那些东西首接运去了北京,栾城这边根本没人知道具体细节!或者是…冲着他以前收来的、还没来得及鉴定的某样东西?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拍了拍大壮的肩膀:“人没事就好。东西没丢是万幸。加强巡逻,晚上多派两个人,养几条狼狗,奖金加倍。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去派出所再问问。”
安抚住惊慌失措的大壮,孟西洲深吸了一口栾城熟悉的、带着煤烟和尘土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现在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收废品小子了。
他先回了公司总部——那座临街的、原本是国营百货公司门市部的二层小楼,如今挂上了“西洲再生资源回收公司”的崭新招牌。
虽然只是离开了几个月,但再次站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孟西洲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公司里一切井井有条,留守的员工看到他回来,都又惊又喜,纷纷围上来打招呼,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好奇。孟西洲简单勉励了大家几句,处理了几件紧急公务,便让埃里克和小辉留下主持大局,自己则拎着给家人买的礼物,步行回家。
他的家,还在那个老旧的红砖厂区家属院里。
推开吱呀作响的绿色铁皮门,熟悉的小院,熟悉的低矮平房,窗台上晾着萝卜干,墙角堆着蜂窝煤。饭点的炊烟袅袅,夹杂着邻居家炒菜的香味和收音机里单田芳的评书声。
这一切,平淡,琐碎,却充满了真实的生活气息。与他刚刚经历过的深海惊涛、国际博弈、国家表彰相比,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洲子?是洲子回来了吗?”母亲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看到风尘仆仆的儿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父亲则坐在小马扎上,正戴着老花镜看晚报,闻声抬起头,虽然极力保持着严肃,但微微颤抖的报纸边缘还是暴露了他的激动。
“爸,妈,我回来了。”孟西洲放下行李,笑着走过去,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无论在外经历了多少风雨,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瘦了!也黑了!在海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母亲抹着眼角,上下打量着儿子,心疼得不行,“快洗手吃饭!妈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红烧肉!”
饭桌上,摆满了家常菜: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喷香的葱花炒蛋、凉拌黄瓜、西红柿蛋汤。都是最普通的家常味道,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孟西洲觉得舒坦。
父亲破例开了一瓶本地产的白酒,给孟西洲倒了一小杯,自己却只抿了一口,话不多,但眼神里的骄傲和关切却藏不住。
母亲则不停地给他夹菜,絮絮叨叨地问着海上的生活,听得一惊一乍,又是后怕又是自豪。
“听说…听说北京的大领导都接见你了?还给你发奖状了?”母亲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脸上放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