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孔边缘那道细微却崭新的划痕,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孟西洲的眼球上,瞬间刺穿了他刚刚因为政协委员身份而带来的些许安全感,让他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有人来过!试图开锁!目标很明确,就是他存放最重要样品的柜子!
是赵文哲的人?还是其他窥觑他手艺和秘密的势力?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他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扫过艺廊的每一个角落,窗户、门闩、甚至天花板,检查是否还有别的痕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种强烈的、被窥视、被觊觎的感觉,像毒蛇一样缠绕上他的脖颈,让他呼吸困难。
光鲜的政协委员身份,带来的不全是保护,更有可能是更深的漩涡和更危险的关注!对方这次只是试探,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恐惧过后,一种更深的不安和焦虑攫住了他。
他发现自己最近太顺了,顺得有些忘乎所以。靠着金手指,捡漏、发财、打脸、甚至混上了政协,看似风光无限,步步高升。但静下心来一想,他孟西洲本身,除了那个不能见光的金手指,还有什么?
论眼力,没有金手指,他可能连高仿和真品都分不清。论管理,厂子能扭亏为盈,更多是靠老师傅们的手艺和金手指对“未来价值”的判断,他自己的管理知识几乎为零。论金融操作,面对霍景明那边的两千万美金,他束手束脚,心惊胆战,全靠金手指的历史提示和侥幸。
一旦失去金手指,或者金手指失效、被克制呢?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不会像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打来就轰然倒塌?就像现在,面对赵文哲这种层面的压力和暗中的黑手,他发现自己能依仗的实质性东西,太少太少了!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后怕。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不能一辈子活在金手指的阴影下,当一个离了作弊器就原形毕露的暴发户!
必须改变!必须学习!必须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谁也夺不走的能力和眼光!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狂蔓延,瞬间压过了恐惧。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里之前的慌乱和不安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毅取代。
“小辉!”他朝外面喊了一声。
小辉推门进来,看到孟西洲苍白的脸色和异常明亮的眼睛,吓了一跳:“哥,你咋了?没事吧?”
“没事。”孟西洲摆摆手,语气异常冷静,“从今天起,公司的日常运营,你和大壮多费心。老周师傅那边,生产和技术他全权负责。不是特别重大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啊?哥,你要干啥去?”小辉一脸懵。
“我去上学。”孟西洲吐出西个字。
“上…上学?!”小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年头,多少大学生都找不着工作,他哥这么大一老板,跑去上学?
“对,上学。”孟西洲语气坚决,“给我找老师!最好的老师!经济学、企业管理、金融证券、甚至…文物鉴定和历史,都要学!不怕花钱!请不来,就去大学里蹭课!买书!自学!”
他受够了那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离了金手指就心慌的状态。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知识啃下来,变成自己的东西!
说干就干!孟西洲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是托钱主任的关系,联系上了省城大学经济学院的几位老教授,以“企业家进修”的名义,付出高昂的课时费,请他们私下授课,从最基础的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原理讲起。
同时,他让大壮跑遍了省城和栾城的新华书店和图书馆,把所有能找到的企业管理、市场营销、财务会计、甚至《证券分析》之类的书籍,不管看得懂看不懂,全都打包买回来,堆满了办公室。
白天,他处理完必要的公司事务后,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头扎进书堆里,从最简单的概念开始啃,记笔记,做习题。晚上,就去教授家里上课,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