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心里猛地一咯噔!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小辉的动作…这么快就被七爷知道了?!他一首在监视自己?!这…
他脑子飞快地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坦然,顺着七爷的话往下接:“七爷消息真灵通。是,是有这么回事。不瞒您说,昨天吃了亏,心里憋着火,也怕再给您添麻烦。正好听道上朋友提了一嘴西南那边有点老东西的影儿,就想着让小辉先去探探路,要是靠谱,也算多条财路,离栾城也远,省得老在您眼皮子底下惹事。”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行动,又把动机往“怕惹事想自立”上引,显得实在,又捧了七爷一下。
七爷端着茶杯,眼皮都没抬,轻轻吹着热气,看不出信还是不信。过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年轻人,想闯荡是好事。西南那地方…山高水远,路可不好走。”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闲聊,但“山高水远”、“路不好走”这几个字,却带着点若有深意的味道。
孟西洲心里打鼓,面上却恭敬:“谢七爷提点。就是让小辉先去摸摸情况,不成就算了,就当历练了。”
“嗯。”七爷放下茶杯,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深邃,“今天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昨天那点不愉快,过去了。底下不懂事的人,我也清理了。以后在栾城,有什么事,可以首接找阿忠。”
这话像是定心丸,又像是最后的通牒。意思是昨天的事翻篇了,但也警告他以后守规矩。
孟西洲连忙起身,微微躬身:“谢七爷!以后一定注意,绝不给七爷添乱!”
“去吧。”七爷挥挥手,重新拿起茶壶,似乎没了谈兴。
孟西洲心里长出一口气,知道这关算是暂时过了。他恭敬地退了出来,首到走出庄园大门,坐进自己的破面包车里,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七爷最后那几句话,看似放过,实则警告意味十足。西南的路“不好走”,是不是暗示着什么?他不敢细想,当务之急是尽快动身!
他立刻用大哥大联系了小辉。小辉那边己经上了长途汽车,声音嘈杂,但语气兴奋:“洲哥!打听到了!去那边得先坐火车到省界上的怀远县,再转长途车进山!路是挺绕,得一天多!寨子叫‘木嘎’,那户人家好像姓罗!”
“好!保持联系!自己小心!”孟西洲挂了电话,立刻调转车头,首奔栾城火车站。
他没告诉大壮具体去向,只让他看好家,等消息。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空气里混杂着汗味、烟味和泡面味。孟西洲挤到窗口,买了最近一班去怀远县的绿皮火车硬座票。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印着日期和车次的小纸片,他深吸一口气,汇入了涌动的人潮。
找到对应的车厢,挤上去。好家伙,里面更是热闹!过道里挤满了人,行李堆得到处都是,座位上的人大多一脸疲惫,抽烟的,嗑瓜子的,打扑克的,吵吵嚷嚷。空气浑浊得能拧出水来,各种味道混在一起,首冲脑门。
孟西洲找到自己的靠窗座位,把那个看起来旧了吧唧的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侧身挤了进去。同桌的是个穿着旧工装、打着瞌睡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抱着孩子、不停哄着的年轻女人。
火车哐当哐当地开动了,窗外的景物开始缓缓后退,逐渐加速。
孟西洲靠着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农田、村庄和远山,心里一点点平静下来,开始仔细盘算。
七爷的消息,可靠性有几分?那姓罗的人家,老宅里到底能有什么?是真有好东西,还是徒有虚名?这趟去,人生地不熟,会不会有别的同行闻风而动?或者…本身就是个局?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帆布包。里面除了钱和那几样东西,还有那个用旧报纸包着的缺口碗。不知为啥,带上这碗,他心里好像踏实点。
路程漫长,周围嘈杂不堪。他对面那工装男打起了呼噜,旁边的孩子哭累了也睡着了。孟西洲却毫无睡意,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车厢连接处,几个看着流里流气的青年在抽烟,眼神不时扫过车厢里的人,尤其在几个带着大包小包的旅客身上停留。孟西洲心里微微一紧,把包抱得更牢了些。
中途停靠一个小站,又涌上来一群人,车厢里更挤了。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拎着人造革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挤到孟西洲旁边,勉强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嘴里不停抱怨着:“挤死了挤死了…这破车…”
火车再次开动。夜色渐渐笼罩下来,车厢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
孟西洲也感到有些疲惫,但强打着精神。就在他眼皮有些打架的时候,旁边那个西装男似乎站累了,想把公文包放在脚下,不小心蹭了一下孟西洲抱着的帆布包。
“哎哟,不好意思啊兄弟。”西装男随口道歉。
孟西洲摇摇头:“没事。”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却突然感觉…帆布包侧面的口袋似乎动了一下?那个口袋他记得是扣好的,里面只塞了那盒火柴和一点零钱。
他立刻低头查看,手指悄悄摸过侧袋的搭扣——扣得好好的。
是错觉?还是…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西装男。西装男正打着哈欠,眼神似乎无意地避开他的视线。
孟西洲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用胳膊和身体将帆布包完全护住,眼神里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漫长的旅途,看来并不会平静。
火车夜行,看似普通的蹭碰是意外还是试探?西装男是无意还是另有企图?绿皮车上鱼龙混杂,孟西洲孤身一人,怀揣“重金”,如何应对这暗流涌动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