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蹬着那辆叮当响的三轮,刚拐进自家胡同口,心里还美滋滋地盘算着晚上是整点猪头肉还是酱肘子,犒劳犒劳自个儿这百万身家(虽然大部分是固定资产和库存),眼皮子就猛地一跳。
嚯!好家伙!
一辆乌黑锃亮、方头方脑、气场足得能压死人的虎头奔,就跟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似的,结结实实地把他那小破院的院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玩意儿在97年的栾城,绝对是稀罕物里的稀罕物,比后世看见限量版超跑还震撼!街坊西邻好几个大爷大妈婶子,正远远地缩在自家门口,一边假装剥蒜唠嗑,一边抻长了脖子往这边瞅,眼神里全是看热闹的兴奋和敬畏。
孟西洲心里咯噔一下,刚那点悠闲劲儿瞬间一扫而空。他三轮车把一拧,刚要靠近,虎头奔驾驶门就开了。
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白手套、身材精悍的平头司机利索地下来,往车边一站,腰板笔首,眼神跟钩子似的扫过孟西洲和他那辆破三轮,脸上没啥表情,语气硬邦邦,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儿。
“是孟西洲,孟先生吗?”
孟西洲单脚支地,没下车,眯着眼打量对方:“是我。咋的?挡我门口了,哥们儿。”
“我们老板有请。”司机声音没啥起伏,跟念稿似的,“请您过去帮忙看件东西。”
“你们老板谁啊?”孟西洲心里那根弦绷紧了。这架势,这做派,可不像是寻常请客吃饭看古董的。上次省城拍卖会他是露了脸,但也招了风,福祸难料啊。
“老板姓周。”司机口风很紧,半点多余信息不漏,“车接车送,报酬丰厚。请孟先生给个面子。”
这话说的,客气里带着强势,根本没给拒绝的余地。街坊们的目光更灼热了,估计明天“收破烂的孟西洲被大奔驰接走了”的谣言能传遍半个城区。
孟西洲脑子飞快转着。不去?这架势怕是由不得他。去?谁知道是不是鸿门宴。他目光下意识地往车后一扫,心里又是猛地一沉!
胡同口那边,不知啥时候悄咪咪停了一辆半新不旧的桑塔纳,车里影影绰绰好像坐着两个人,正朝这边张望。一看那桑塔纳停的位置和车里人的状态,孟西洲后脊梁骨就窜起一股凉气——这他妈是盯梢的!跟这虎头奔是一伙的!
这哪是请客?这分明是押送!怕他跑了啊!
心里骂了句娘,孟西洲脸上反而扯出个混不吝的笑:“周老板?行啊,面子得给。等我锁个车。”
他慢悠悠地把三轮车推到墙根,拿大铁链子锁轱辘上,动作磨蹭,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硬刚肯定吃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好歹现在也是身家百万的人了(虽然大部分动不了),底气还是足了一点。
他拉开车门,钻进虎头奔后座。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柔软,一股淡淡的香氛和冷气混合的味道,跟外面燥热的胡同完全是两个世界。
司机一言不发,启动车子。引擎低沉有力地轰鸣,车子平稳地滑出胡同。
孟西洲靠在椅背上,看似放松,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右侧后视镜。果然,那辆桑塔纳也立刻启动,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后面。
“哥们儿,后面那车,也是周老板的人?”孟西洲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