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微的快门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刚刚收获明代铜炉的喜悦氛围。
孟西洲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那辆黑色桑塔纳的车窗己经迅速摇上,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静静地停在街角,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胁感。
拍照了…刘斌的人,拍下了他们收购铜炉的全过程!
他想干什么?取证?举报?还是…更阴毒的算计?
老工人拿到钱,千恩万谢地走了,丝毫没有察觉刚才的危险。小辉和大壮还沉浸在捡漏的兴奋中,看到孟西洲脸色不对,才反应过来。
“洲哥…咋了?”小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也看到了那辆桑塔纳,心里一咯噔。
大壮也握紧了拳头,脸色沉了下来。
“没事。”孟西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交易合规,钱货两清,不怕他拍。但…这说明刘斌那老小子,没憋好屁,盯得更紧了。”
他拿起那尊沉甸甸的明代铜炉,手指触摸着冰凉的铜锈,金手指的信息再次确认无误。东西是真东西,来路也正,明面不怕查。但刘斌这种地头蛇,玩阴的手段太多了,防不胜防。
“咱们不能老是这么被动挨打。”孟西洲眼神锐利起来,“他盯着咱们收散货,找茬容易。咱们得换个思路,得有自己的‘压舱石’!”
“压舱石?”小辉和大壮有些不解。
“对!”孟西洲重重点头,“就是系统性地收藏一些东西!形成规模,做出特色!这样不仅价值更高,也更不容易被轻易撼动!就算他找茬,咱们也有底气硬刚!”
他走到里屋,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和一支笔,坐下来,开始规划。
“小辉,大壮,你们记一下。”他沉声道,“往后,咱们收东西,不能光靠撞大运捡漏。得有重点,有方向!”
“第一,老酒!特别是茅台、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汾酒这五大名酒!年份越早越好,品相要完整,包装、标贴不能坏!”他一边说一边写,“这玩意儿越放越值钱,以后绝对是硬通货!”
小辉赶紧点头:“明白!我这就去打听,哪个单位以前发福利有库存老酒,哪个老干部家里有存货!”
“第二,红色收藏!”孟西洲继续道,“毛主席像章,各种材质的,成套的尤其要留意!还有语录本、老报纸、宣传画、搪瓷缸…带主席头像和语录的,品相好的,都要!这代表着一段历史,以后关注的人会越来越多!”
大壮挠挠头:“这个…厂区老宿舍、废品站里好像挺多的,以前都没人当好东西。”
“以前是以前!”孟西洲道,“现在开始,留意!特别是品相好的,别当废纸废铁卖了!”
“第三,老手表!”孟西洲眼睛发亮,“vintage的劳力士、欧米茄、上海牌、海鸥牌…机械表,品相好,走时准的!特别是早期国产的那些经典款,现在不值大钱,但以后情怀无价!”
“这个我懂点!”小辉来了精神,“录像厅里放港片,大佬都戴劳力士!肯定值钱!”
“第西,老玩具!”孟西洲想了想,补充道,“铁皮玩具,发条玩具,早期的变形金刚、铁臂阿童木…品相完好,带包装盒的最好!这玩意,以后能戳中一大帮人的童年回忆,价值不可估量!”
他一条条说下来,思路清晰,目标明确。小辉和大壮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想过,收废品还能收得这么…有学问!这么系统!
“洲哥…你咋懂这么多?”小辉佩服得五体投地。
孟西洲笑了笑,没解释:“照着这个方向去收!价格按市价来,遇到拿不准的,叫我掌眼。咱们慢慢积累,形成一个系列收藏,以后价值更大,也更安全!”
他心里清楚,这些品类,在97年还不太起眼,很多甚至被当作破烂,但再过十年、二十年,其价值会呈几何级数增长!这才是真正的长期投资!而且形成规模后,就不是刘斌随便找点茬能动摇的了。
战略方向一定,整个公司仿佛有了主心骨,不再像以前那样漫无目的地碰运气。
小辉和大壮干劲十足,立刻行动起来。
小辉每天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以前是瞎逛,现在目标明确:跑信托商店、废品站,跟看门的老头、收废品的小贩套近乎,散烟,打听谁家有好酒要卖,谁家有老物件要处理。他还真联系上了几个以前厂里的工会干部,确实知道一些库存老酒的线索。
大壮则把仓库重新规划,辟出几个专门的区域,贴上标签:“名酒区”、“红色收藏区”、“钟表区”、“玩具区”。每收进来一件东西,都擦拭干净,登记造册,分门别类放好,弄得井井有条。
新来的文员小娟,则负责把所有的收购记录、物品信息、来源凭证,都详细地登记在册,字迹工整,条理清晰。这为以后的交易提供了清晰的脉络,避免了来路不明的风险。
孟西洲自己则坐镇中枢,所有收来的东西,最终都要经过他的“掌眼”确认。金手指之下,真假立辨,价值清晰。他也在不断学习,看书,查资料,丰富自己的知识,避免过度依赖金手指。
几天下来,仓库里还真添了不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