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玻璃被砸的脆响和那张血红的“滚”字纸条,像两根冰冷的钉子,把孟西洲刚刚升起的那点名声和热度,狠狠钉回了残酷的现实。刘斌的报复,不再是试探和骚扰,而是变成了赤裸裸的、带着血腥味的威胁!
铺子里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大壮连夜找了块木板,勉强钉在窗户上挡住窟窿,看着那歪歪扭扭的补丁,三人心里都堵得慌。小辉出去买了早点,回来时脸色发白,说感觉巷子口有生人盯着他。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笼罩着这间小小的铺子。
“洲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小辉声音有点发颤,“他们这次砸玻璃,下次…下次指不定干出啥事来!”
大壮闷头擦着那根短铁棍,一言不发,但紧绷的肌肉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孟西洲脸色阴沉,脑子里飞快盘算。硬扛?他们三个人,势单力薄,刘斌手下养着不少闲汉打手,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报警?这年头,这种没凭没据的骚扰,警察来了最多记录一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激怒对方。躲?又能躲到哪去?这铺子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扎下的根!
就在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铺子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三人神经质地猛地抬头,大壮甚至下意识握紧了铁棍。
来的却是周老板那个沉默寡言的伙计。他看了一眼钉着木板的窗户,又扫过三人紧张的神色,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孟西洲点了点头:“孟兄弟,老板请你过去一趟,聚古斋,现在。”
孟西洲心里一凛。周老板这时候找他?是因为刘斌的报复,还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伙计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小辉和大壮想跟着,被孟西洲用眼神制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周老板这人虽然心思难测,但目前为止,还算守规矩,没首接害过他。
再次走进聚古斋那间雅致却透着股陈腐气的后堂,周老板正慢悠悠地泡着功夫茶。他抬头看了孟西洲一眼,指了指对面的红木凳子:“坐。”
孟西洲依言坐下,心里打着鼓,面上却尽量平静。
周老板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没提窗户被砸的事,反而像是拉家常一样开口:“听说…最近圈里给你起了个绰号,‘废品王’?”
孟西洲接过茶,苦笑一下:“大家瞎叫的,当不得真。”
“瞎叫?”周老板轻笑一声,抿了口茶,“能从废品堆里扒拉出宋瓷片,能让我那老伙计谭师傅对你刮目相看,还能让刘斌那老狐狸栽这么大一个跟头,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了全省城的笑柄…这能是瞎叫?”
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孟西洲:“孟小子,你是有真本事的。眼毒,脑子活,胆子也够大。关键是…运气还好得很。这行里,眼力、脑子、胆量、运气,缺一不可,你小子里外里占全了。”
孟西洲没说话,静静听着,心里琢磨着周老板的用意。
“刘斌那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你这次让他丢这么大脸,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周老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砸玻璃,塞纸条,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断你水电,找地痞天天堵你门,甚至给你栽赃点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是他使得出来的手段。你想安安稳稳把这铺子开下去,难。”
孟西洲心里一沉,知道周老板说的是实话。
“单打独斗,终究是难成气候。”周老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诱惑力,“怎么样?有没有想过,找个靠山,搭个台子,一起唱出大戏?”
他顿了顿,看着孟西洲的眼睛:“我出资金,出人脉,摆平官面上的麻烦,甚至…包括刘斌那边的麻烦。你呢,就负责发挥你的长处,掌眼,找货,捡漏。收到的宝贝,走我的渠道出去,卖得上价。利润嘛…好商量,你占三成,如何?”
三成利润!由周老板提供资金和庇护,他只负责最擅长的鉴定和寻找!这对目前深陷困境、资金短缺、强敌环伺的孟西洲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几乎瞬间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还能借助周老板的渠道快速发展。
孟西洲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呼吸都有些急促。这橄榄枝,分量太重了!
周老板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笃定他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