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考验,也是下马威。那堆东西五花八门,年代、材质各异,清理难度极大。
孟西洲却毫不犹豫,应了声“哎!”,立刻卷起袖子,走到墙角那堆“垃圾”前蹲下。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仔细观察。金手指悄然开启,信息不断浮现:
【名称:民国民窑青花碗残片…】【清理建议:清水软刷,忌化学试剂…】
【名称:清晚期铜钱…】【清理建议:柠檬汁或弱醋酸浸泡,软布擦拭…】
【名称:仿明代陶俑碎片…】【清理建议:干燥软刷清理浮土即可…】
有了金手指的提示,他心里有了底。但他没有立刻按照提示做,而是先凭自己的肉眼观察和这几天恶补的知识来判断,然后再和金手指的提示相互印证。
他找来几个盆,分别装上清水和不同浓度的溶剂,又找来各种型号的软毛刷、棉签、软布。然后一件一件地拿起那些破烂,先仔细观察胎质、釉色、锈色,判断大概年代和材质,再选择合适的方法小心清理。
过程极其枯燥繁琐。油污要用溶剂一点点乳化擦拭,锈迹要小心浸泡软化再剔除,泥土要用软刷反复轻刷…不能急,不能用力过猛,否则就会伤到器物本身。
很快,他的手指就被碎瓷片划开了好几道小口子,被溶剂刺激得发红,腰也蹲得酸麻。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项枯燥的工作中,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谭师傅看似在忙自己的,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孟西洲。看着他一开始有些笨拙但异常小心的动作,看着他根据器物不同变换清理方法时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他被划伤后只是皱皱眉甩甩手又继续干的样子,老头子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和一丝微不可查的满意。
这小子…看着毛毛躁躁,没想到真能沉下心来干这磨人的活儿?眼力好像也确实有点门道,选的方法大体都对路?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枯燥的清理中慢慢流逝。孟西洲终于将那堆破烂清理出了大半,分门别类放好。虽然累得腰酸背痛,手指生疼,但看着那些焕然一新、露出本来面貌的瓷片铜钱,他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原来,让蒙尘的古物重现光彩,是这种感觉。
谭师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拿起几片他清理好的瓷片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紧绷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
“明天早点来。”临下班前,谭师傅丢下一句话,“把那堆清理完。然后…学学怎么给瓷片分类排号。”
孟西洲心中一喜,知道这第一关,自己算是勉强通过了。
“哎!好嘞!谢谢谭师傅!”他连忙应道。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大杂院,孟西洲却感觉精神亢奋。虽然只是最基础的清理工作,但他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对手艺人有了更深的敬畏。
然而,他刚走进院子,就见大壮和小辉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洲哥!你可算回来了!”小辉压低声音,语气紧张,“下午…下午有生人来打听咱们!问是不是从栾城来的,是不是收废品的!看着…看着不像好人!”
孟西洲心里猛地一沉!
暗处的窥探者终于上门!是刘爷的人摸到了踪迹?还是周老板另有意图?学习手艺的平静表象下,危机己至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