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又问段奎是否记得具体时间,还疑惑皇太孙若在乌撒卫,为何要去永昌卫祭奠。
段奎想了想,称是十月初十,因自己生日也在那几天;
并解释皇太孙常驻乌撒的观音寺,却死在了永昌卫的栖贤寺。
杨帆想起曾看到过相关说法,原来皇太孙是死在永昌卫。
此时,杨帆忽然想到,今年他们或许也会祭奠,如今已是八月二十,得抓紧去永昌,或许能冒充进去看看。
但在此之前,需先去昆明府,因莽应龙已开始寇边,云贵大军正在集结,昆明府很快会有大事发生。
他让段奎和柏友荣回去写下详细情况,还让段奎写清楚昆明府那几个行总的姓名,随后让两人离开。
李贽见两人出门,才缓过神来,感叹道。
“没想到,这皇太孙,还有这么大用处!那些勋臣后人,也太糊涂了,明摆着是个圈套!”
杨帆笑言。
“严家二十年来,都是如此伎俩。不套住这些大人物,难以上下其手。其中,也确实有像沐朝弼这样不明是非的人。”
李贽由衷表示,希望变法能在天下推行,尤其要整治云贵之地。
杨帆有些诧异,询问缘由。
李贽感慨道。
“沐朝弼,竟占据了云贵三分之一的良田,有三百六十处庄产,所谓‘一庄一年、一年一庄’。我这几日在村中走访,百姓们都对此十分清楚。”
杨帆颇为意外,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占这么多,猜测是投献所致,称即便江南也没有这般情况,董份也只占了一两个县而已。
杨帆点头称,若游居敬被停职待参。
云贵就会由沐朝弼和刘秉仁等人掌控,届时自己和李贽都会有危险,沐朝弼心狠手辣,甚至可能直接对他们下杀手。
次日,两人拿到柏友荣和段奎的供状后,便让安效良带领其辖内两个所的一千二百名土兵,与自己一同向昆明府进发。
安效良旗下的土民早已按卫所编制,按照惯例,每次云贵大规模出兵,他需派出三分之二的兵力,剩余的留守。
一路上,杨帆仍不太相信沐家有三百六十处庄产,沿途休息时总会询问百姓,百姓因沐家名声太大,也不忌讳,所说的与李贽讲的大致相同。
这一日,到了沾益境内,此地平地广阔,与之前所见的山区不同,沃野良田一望无际。
正感慨时,只见不远处五六十个百姓拖家带口,惊慌地在路上奔走,一见官兵就远远避开,躲进了一片小树林。
杨帆正要询问,安效良叹息道。
“杨大人,这是禄氏内部在争夺爵位。“
他解释道。
“前任指挥使禄安死后,几个兄弟都来争抢,禄安的妻子却与一个厮仆联手,称就算把爵位给外人,也不给叔伯,此事已持续数年,导致生灵涂炭,大好良田也快撂荒了,有时刨地都能挖出白骨。”
李贽也感慨道。
“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
杨帆觉得此地局势已然混乱,与宣大情形相似,宣大尚差一步被掌控,而这里早已失控。
关键人物是沐朝弼,背后则是严家势力在推动。
但他认为严嵩并非本性极坏,其内心或许也渴望太平,只是他的儿子、党羽及众多支持者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杨帆曾见过严嵩几次,觉得他并非不可沟通,反而堪称智者,拥有顶级智慧,理应明白这一切的后果。
可即便严嵩想做出改变,也必然千难万难,说到底,他也只是历史中的过客。
这是隐藏在历史中的势能,无人能抵挡,只能因势利导,在关键节点做些努力,引导其走向,这正是黄老之道的精髓。
杨帆自幼在道观熟读《老子》,结合一年多的经历,愈发体会到人力的渺小。
一个人难以成就任何事,成就事情的是事情本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