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烈站在船尾,死死盯着逐渐远去的海岸线。
他左臂缠着的绷带已被血浸透,却浑然不觉疼痛。
吴平踉跄着走过来,脸色阴晴不定。
“毛兄,那朱翊钧为何不追?”
“鬼知道明人在打什么算盘。”
毛烈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但能活着回去就是老天开眼。”
他转头望向船舱,大村纯忠正躺在担架上,随行医师手忙脚乱地止血。
吴平搓着下巴上的短须,眼中带着不安。
“我总觉得不对劲。
朱翊钧用兵向来狠辣,今日怎会如此手软?莫非。。。。。。”
“莫非什么?”
毛烈心头一紧。
“莫非他故意放我们回舟山?”
吴平声音压得极低。
“好一网打尽?”
海风突然变得刺骨。毛烈强压下心头不安,粗声道。
“管他什么阴谋!咱们四千多弟兄逃出来了,只要回到历港,凭那些工事和剩下的二百条船,守上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话虽如此,当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海面时,总觉得平静得过分的水面下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葫芦山水寨的灯火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朱翊钧刚下马,俞大猷已迎出寨门。老将军须发皆白却腰板笔直,铠甲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半生戎马。
“俞公。”
朱翊钧拱手行礼,脸上难得露出疲惫。
俞大猷深深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出通道。
“大人辛苦,里面说话。”
中军帐内,亲兵奉上热茶后退下。
朱翊钧端起茶碗,任由热气模糊了面容。
两人沉默片刻,俞大猷突然开口。
“舟山那边。。。。。。”
“不急。”
朱翊钧放下茶碗,瓷器与木案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俞大猷眼中精光一闪,捋须道。
“老夫明白了。”
朱翊钧唇角微扬。
“俞公明白什么了?”
“严家。”
老将军吐出两个字,像扔出一把刀子。
帐内烛火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