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五年,南直隶大旱,朝廷赈灾银两被严府家奴截留大半,百姓易子而食。。。。。。”朱翊钧念到这里,声音微微发颤。
吕坤叹息道。
“大人,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严嵩执政二十年,天下缙绅要么依附严家,要么家破人亡。底层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朱翊钧继续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
“董份家奴强占民田,反抗者被活活打死,官府不敢过问。。。。。。这个董份,可是现任礼部尚书?”
“正是。”
吕坤点头。
“董份与严世蕃交好,在南浔一带横行无忌。
他的庄园占地千顷,家丁过百,俨然国中之国。”
朱翊钧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朝廷命官,竟如此鱼肉百姓!”
吕坤连忙劝道。
“大人息怒。正因如此,何先生才极力主张变法。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何先生被严党诬陷,惨死狱中。”
吕坤眼中含泪。
“他最后一封信中说,天下庶民,十之七八已为契奴,此乃千古未有之变局。。。。。。”
朱翊钧沉默良久,突然问道。
“吕先生,你说这些契奴,真的是自愿投献的吗?”
吕坤苦笑。
“大人明鉴。所谓自愿,不过是迫于无奈。百姓先是借了印子钱,利滚利还不上,就只能抵田抵屋,最后连自己都要卖身为奴。”
“那南浔的骚乱。。。。。。”
“正是因为董家要收取高额投献费,百姓无力支付,才铤而走险。”
吕坤解释道。
“他们听说大人推行新政,可以改种桑苗谋生,却因身为契奴而无法参与,这才。。。。。。”
朱翊钧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严嵩。。。。。。董份。。。。。。这些国之蛀虫!”
何心隐带着朱翊钧走了出去。
朱翊钧站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却感觉不到繁华的气息。
他望着街角蜷缩的乞丐,那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只裹着几片破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与他记忆中大明盛世的景象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