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会意,缓缓地起身行礼,道:“殿下,您乃陛下所封藩王,理应镇守高丽不可擅自离开,若无朝廷圣旨,长安侯不可带着您离开,请殿下三思。”
朱棡眉毛一挑,嗤笑道:“解缙,少跟本王扯那些,本王已经上书朝廷,我大哥见了我的奏疏,一定会准许我出征,我们兄弟的感情深厚着呢!”
朱棡扯出了与朱标“兄弟情谊”的大旗,解缙瞬间语塞,总不能质疑人家太子与晋王的感情吧?
杨士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也站了起来,说道:“殿下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不过,在诏书来之前,您还是不宜出征,总要等到诏书到了才行,否则有违朝廷法度。”
朱棡看了看解缙,又看了看杨士奇,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俩,还真是忠君爱国啊,本王若是执意要跟着杨先生出征呢?你们还要参奏本王不成?”
从高丽送书信往应天,就算走水路也要二十天到一个月,一来一回一个半月过去了。
朱棡可等不了那么久,他已经打定主意就是要随着杨帆走,不过,杨帆早就有所准备,他给杨士奇、解缙使了一个眼色,道:“你们二人坐下吧,朝廷的法度,殿下自然会遵守,何况,如今高丽省还有一桩大事,需要殿下出手,为万民讨回公道呢。”
哦?
朱棡闻言微微一怔,说道:“杨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有什么大事本王怎么不知道?”
杨帆不急不缓地让王图将所录的文书取出来,包括裴仑、王显等人的口供,还有那些官员侵占田地的证据。
他轻声说道:“这文书之中所记载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殿下,整个高丽行省之中,借着新政与编纂黄册、鱼鳞册以权谋私的人,可不少,若不严查,百姓如何安居乐业?骂名,还不是殿下您担着?”
王图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可不是么?我们路过北界的时候,不少百姓都在议论、咒骂……”
杨帆瞪了王图一眼,呵斥道:“多什么嘴?休要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
王图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朱棡却道:“杨先生,让他说,本王倒要听听百姓如何议论本王。”
王图咽了一口吐沫,学着高丽百姓的神态,复述起来。
“编纂那黄册、鱼鳞册,我家又被克扣了些土地,这群官员比狼崽子还贪婪!”
“忍一忍吧,他们都是听从晋王的命令,我可听说了,克扣下来的土地,都交给了晋王殿下。”
“真的?新政不是晋王推行的么?晋王殿下不是好人么?”
“好人?好人能放纵这些狗官欺负我们?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没一个好东西!”
“我听说全罗道那边更严重,没有哪个官员不克扣我们土地的,这都是晋王的意思。”
朱棡在大明本土的时候干过不少荒唐事儿,那些事他从不掩饰,但有一点,是他朱棡做的事儿他担着、承认,不是他干的事儿休想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
此刻听王图所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道:“一派胡言,本王什么时候纵容那群官员克扣百姓田地?这群家伙简直胆大包天!”
杨帆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如今高丽各地这种事情层出不穷,臣想这件事必须由殿下来彻查才行,否则岂不是让殿下白白担负骂名?”
侵占百姓田产,阻碍鱼鳞册编纂,这事儿一查起来,没有两三个月完不成。
这期间,朱棡会被一直牵制在高丽,时间一长,也就打消了去倭国的念头。
杨帆此举一箭双雕,让任亨泰、吴观玄、南誾等人暗暗竖起大拇指,这一招的确高明!
稳住了朱棡,杨帆便在开京稍作停留,为前往金州起兵伐倭国做准备。
不过杨帆没想到,朱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彻查高丽本地官员的案子,还牵不住他的手脚。
朱棡决定来个先斩后奏,他了解朱标,朱标多半不会同意他前往倭国,朱棡便趁着诏书没有来之前,前往倭国,等到他日建功立业,他兄长朱标还能真宰了他?处罚他?
洪武二十八年,三月下旬,倭国,大和吉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