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又取出了新的文书,轻声说道:“至于赵玉,他早年间受浙江都指挥使司指挥使王瑾提携,王瑾对于他是如师如父,这一点冯大人应该知道吧?”
冯潮露出惊异之色,道:“我当然知道,每年过年休沐,赵玉都要去探望王大人,周围的人都夸赞他知恩图报,竟然是王大人指使的他?这怎么可能?”
一个王瑾,一个任伦,一个是浙江的官员,一个是广东的官员,都是身居高位者,竟然全都掺和进来了?
杨帆继续翻阅文书,道:“这没有什么不可能,这些年王瑾、任伦也参与了海贸走私,其中还涉及了倒卖军械、贪墨税粮等勾当,他们的胆子可不比当年的郭桓小啊。”
郭桓案,杨帆当年是亲自接手彻查的,涉及的官员数量就已经极为恐怖了,而这一次案件的官员数量更加恐怖。
与王瑾、任伦有关系的官员多达十几位,这还只是通过赵玉、任雄找出来的。
邵文听得触目惊心,不可思议道:“这些人都是疯了么?一个个将手伸到了海贸走私与贩卖税粮、私盐上,他们将我大明的国法当成什么了?”
杨帆微微一笑,说道:“国法?三大市舶司在陛下清查前入不敷出,后来经过清查收入逐渐增多,这是这才多久?就又被尸位素餐者所占据,在他们的眼中国法哪里比得上私利?”
杨帆看向吴昭,道:“吴大人,此事还需要诸位与我一起联名上书,向殿下讲明情况,同时,我们要立刻缉捕这名单上的人才行,否则夜长梦多!”
吴昭经过了几次惊魂经历,已经彻底醒悟了,说道:“杨大人说得对,此事必须一查到底,否则留下祸患,吾等别说官位,就是性命都保不住!”
洪武二十七年,五月末,杨帆在大溪江遇刺,险些殒命江中。
杨帆联合布政使吴昭、指挥使冯潮、按察使邵文上书朝廷,将刺客交代的事情传往应天。
同时,杨帆派遣冯潮赶赴广东、浙江,火速捉拿广东左参政任伦,以及浙江都指挥使王瑾,由广东、浙江两地锦衣卫配合。
洪武二十七年,六月上旬,广东左参政任伦被捕,任伦是一介文官,抓捕的时候较为顺利,但抓捕浙江都指挥使王瑾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王瑾在浙江根基深厚,其耳目提前收到了风声,遂在浙江意图起兵谋反,幸而有锦衣卫密探提前将消息放出去。
浙江布政使与冯潮联手,来了一个釜底抽薪,直接断了王瑾起兵的路,王瑾不得不畏罪潜逃。
经过七日的追捕后,冯潮在宁波现身,被冯潮抓了一个正着,成了阶下囚。
王瑾与任伦被捕的同时,从福建传递往应天的消息,已经到了应天。
应天,皇宫,武英殿。
朱标眉头微皱,背着手来回踱步,华盖殿大学士邵质、武英殿大学士吴伯宗,他们捧着送来的卷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神情恹恹。
朱标停下脚步,对邵质与吴伯宗道:“两位大人,本宫请你们来,是要你们出主意,为何都不说话?”
邵质与吴伯宗,都属于那种从不结党营私,只专注于自己事务的人。
杨帆的消息送来后,朱标就觉得满朝文武,没有几个是值得信赖的,他逐渐开始理解老爹朱元璋为何那般多疑。
不是朱元璋多疑,而是这群文官的胆子太大,一个广东的官员,一个浙江的官员,同时发力要身在福建的杨帆的性命。
这说明什么?说明福建、浙江、广东三省的利益集团,已经开始左右大明的局势!
若杨帆真的被他们害死了,偌大的大明,朱标去哪里找第二个人去接替杨帆?朱标想想就后怕!
邵质沉吟片刻,说道:“殿下,这任伦是詹同大人的同乡,又是……又是吴沉大人的故友,如今任伦出事,恐怕,恐怕詹同大人也要调查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