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形势不同,严家一定要拿下游居敬,而杨帆就在昆明,此时动游居敬,杨帆或许会认为是针对他,加之担心自己十几年来的所作所为被杨帆追究,他一时没了主意,叹着说先看看杨帆的意思再说。
王大任却说,小阁老和赵文华都认为应从大处着眼,如今大家都是裕王的人,需按裕王的喜好行事,且杨帆的变法早晚要到云贵,一切由沐朝弼自行决定。
沐朝弼心中嗤笑,觉得他们斗不过杨帆,却想让自己与之火并,自己毕竟是大明之人,与严家不同。
这些老牌勋臣,在大的方向上与严家看法相近,都认同圣人之制。
靖难之后,他们在云贵保住皇太孙,便是出于这一考虑。
但说到底,他们忠于的是大明朝,且是忠于皇太孙的正统,而非燕逆的伪统。
嘉靖登基后,在一定程度上调和了这一矛盾,将永乐帝供奉为“成祖”,算是一种折中。
他们都认为,等嘉靖驾崩,一切便能回到皇太孙的正轨,可偏偏遇上了杨帆变法。
长期以来,双方虽有诸多交集,但路子差异很大。直到皇上压制严嵩,严嵩转而支持裕王,双方关系才更近一步。
否则,沐朝弼也不会邀请王大任到自己家中。
眼看王大任说话步步紧逼,沐朝弼假意表示,回到京城后要帮自己带话给阁老,自己绝对不参与杨帆变法,让阁老放心。
王大任点头称杨帆自然是共同的敌人。
沐朝弼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笑着打岔,询问皇上近日的情况。
王大任沉吟后叹息,说皇上年事已高,修仙愈发急躁,自己差事难办,这次幸好找到些宝物,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被赐死了。
沐朝弼点头感慨伴君如伴虎,又敬了王大任一杯,压低声音问皇上如今对裕王的态度。
王大任怔了一下,犹豫许久,舍不得眼前的宝物,才咬牙透露,皇上对裕王和阁老搞在一起很不高兴。
沐朝弼手中酒杯啪嗒落地,脱口问是不是真的。王大任点头,凑到他耳边说皇上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脸色也没有。
沐朝弼顿时明白,皇上历来如此,越是生气越不动声色,毫无脸色时便是极其不悦。
他其实早有此判断,所以才犹豫不决。
这些勋臣本想等嘉靖驾崩,裕王自然即位,没想到嘉靖支持变法,才被逼得去找严嵩。但他们态度微妙,一方面要一起对抗杨帆,另一方面又不想和严家捆绑,相信裕王登基后定会依靠他们,除掉严家。
怔了一会儿,沐朝弼终于下定决心,说游居敬曾私自调兵,自己有实据,此人应由巡方御史处置。
王大任琢磨后笑道,先办这件事,也好有个交代,至于杨帆这个天煞星,能不动还是不动。
沐朝弼对此由衷感激,又多敬了几杯。
王大任深夜乘轿从王府出来,一个多时辰后回到圆通寺。
一进精舍,就问大空上师去哪了。
亲卫和随从们说上师一直待在精舍,自己也不知道去向。王大任心下烦躁,大喊着让人去找。
众人一哄而散后,他从床底拿出锦盒,打开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顿时慌了神,这可是他跑了好几个月才搜罗到的东西,一旦出事便是灭顶之灾,急忙呼喊来人。
与此同时,校场营房内,杨帆手里拿着两块碗口大的薄石板,翻来覆去看不出名堂,地上跪着一个浑身捆绑的番僧。
董仁做事效率很高,上午就回报,圆通寺王大任住的精舍里还有一个乌斯藏的番僧,王大任每晚都抱着一个锦盒睡觉。
杨帆心想事不宜迟,让董仁把人绑过来,那锦盒多半就是他找到的宝物。
入夜后,董仁见王大任上了沐府的轿子,当即派人去把人和盒子拿来。
但此时,杨帆看了好几遍,实在看不出石板和盒子里小蓝田玉瓶的名堂,玉瓶里似乎是丹药,石板上的符箓很奇怪,即便他自幼在道观长大也没见过。
杨帆询问番僧是谁,如何认识王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