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这就去办。”
朱福刚要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对了,今早西市有人当街诵读这小册子,引来数百人围观,巡城的锦衣卫竟也没管。”
朱翊钧闻言轻笑出声。
“他们当然不敢管。现在谁拦着百姓看这册子,谁就是高拱的同党。”
他转身将小册子放在书案上,封面上赫然印着《高拱罪状实录》五个大字。
这本小册子详细记录了高拱如何勾结江南豪强镇压奴变,如何诬陷良民为盗,更揭露了他私下推崇法家思想、贬斥儒学的种种言论。
最致命的是,其中还附上了几封高拱与江南官员的密信抄本,字迹笔法与他平日奏折如出一辙,令人不得不信。
“高肃卿啊高肃卿。”
朱翊钧低声自语。
“你想用法家手段置我于死地,可曾想过自己会先被民意吞噬?”
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朱翊钧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围在一起激烈讨论,手中挥舞的正是那本小册子。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高拱”“伪君子”“该杀”等字眼不断飘入耳中。
朱翊钧满意地点点头。
三天前,这本小册子还只是他书案上的一份草稿。
三天后,它已经成为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读物。
他几乎倾尽积蓄,雇佣了京城半数以上的刊刻作坊日夜赶工,甚至不惜高价收购纸张,只为让这本小册子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街小巷。
“公子,要出门吗?”
朱福见朱翊钧披上狐裘大氅,连忙问道。
“嗯,去听听市井之言。”
朱翊钧整了整衣领。
“真相已经大白,现在该看看百姓的反应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朱翊钧刻意放慢脚步。
茶馆、酒楼、书肆,甚至街边的小摊前,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高拱的罪行。
“听说了吗?那高拱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竟说儒以文乱法,这不是公然诋毁圣人之道吗?”
一个头戴方巾的儒生愤愤道。
旁边卖糖人的老汉插嘴。
“这算什么!册子上写他为了讨好严家,把三百多个无辜百姓打成盗匪处斩,这才是天理难容!”
“我早看出他不是好东西。”
一个绸缎庄的掌柜压低声音。
“去年我表亲在通州的田产,就是被他一句话充了公。”
朱翊钧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听到的尽是类似的议论。
偶尔有人为高拱辩解两句,立刻会遭到周围人的围攻。
更令他意外的是,不少百姓已经开始自发传抄小册子的内容,甚至有人编成了朗朗上口的顺口溜,在街头传唱。
“高拱高拱,心比墨浓;表面君子,内里奸雄。。。”
孩童们嬉笑着传唱这新编的童谣,浑然不知自己正参与着一场足以改变朝局的政治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