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冰凉的恐惧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知道,自己己经暴露了。她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短刀,脑子里飞速地盘算着对策。是跳下去拼个鱼死网破?可下面围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自己这点身手根本不够看;还是投降告诉他自己也是来刺杀皇帝的?毕竟古语有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她不知道黎永辰会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也不知道一个宫女说的话,这个镇北将军会不会相信。
就在思考之际,祁瑶的余光瞥到黎永辰己经开始张弓搭箭了,祁瑶不敢用自己的小命来检验他的箭术,连忙大叫着“黎将军饶命”,然后跳下了房梁,好在她练过曾经几年轻功,落地时屈膝缓冲,虽踉跄了两步,倒也算稳稳站定。
看到她利落的身手,又瞥了眼她手里的短刀,黎永辰微微一愣,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抬手拦下了身旁举弓的士兵,走向前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冰冷的铁质触感再加上长时间藏在房梁的疲惫让她浑身轻微发抖。“一个宫女为何拿着武器跑到房梁上去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目光像鹰隼似的盯着祁瑶,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祁瑶心里清楚,狗皇帝己经跑了,自己要是现在死了,祁家的血海深仇就再也没机会报了。她咬了咬牙,本着“能屈能伸方为俊杰”的念头,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跪在满地血泊里,膝盖撞在金砖上的疼让她眼前发黑。她忍着疼痛,用哭腔说着:“奴婢阿瑶不是皇帝的人,奴婢也是来杀他的!”
黎永辰刀尖微微发力,抵得她喉咙发紧,眼神里满是审视:“继续说。”他显然没那么容易相信。
祁瑶咽了口唾沫,脑子飞速运转,编了一套半真半假的说辞:“奴婢在宫中两年,见他荒淫无度,不理政事,草菅人命。开春后皇帝搬在这锦城的偏宫,奴婢也被安排同行。那时便决定为我萧国之苍生谋福,舍命刺杀这狗皇帝。”她故意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悲愤,却绝口不提自己的真实身世——谁知道当初抄自己家的人有没有这个镇北将军家族的参与。
可黎永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抬手用刀身狠狠抽在她肩上。祁瑶没防备,被打得踉跄着摔倒在地,肩膀传来火辣辣的疼,像被火烧似的。“鬼话连篇。”他留下一句满是厌恶的话,转身就走出了大殿,留下的两个士兵立刻上前,用长矛将祁瑶叉在地上。
祁瑶咬着牙,心里暗骂黎永辰脾气古怪——自己编的话虽然不全是真的,可也算合情合理,怎么就惹得他动了怒?手里的匕首也在刚才摔倒的过程中掉了出去,双臂被长矛压制着动弹不得。她心中一片冰凉,肩膀也因黎永辰刚才的抽打而一片火辣,她的挣扎在铁甲士兵面前像只扑腾的蚂蚱,只好任由几个亲兵把她拖出大殿,扔在殿外的空地上——那里己经跪了一排被俘虏的宫女太监,个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显然都在等着被问斩的时刻。
就在自己前排的一批俘虏人头落地之时,一声清脆的“住手!”传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子骑马赶来,身姿飒爽,容貌秀丽,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
“黎小姐,这是将军的命令,将皇宫里负隅顽抗的人全部清理干净”一个士兵赶忙站出来迎接到。
“他们具有抵抗的能力吗?你的行为我一会儿自会与哥哥交流,你去把这些人押到下房严加看管即可,若他们再有一人被你处决了我要你好看。如此滥杀无辜怎配当我黎家军。”这位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说罢便上马朝黎永辰的方向骑去。
“哥哥?一个魔头竟然会有这样一个俊俏且善良的妹妹,真是奇迹啊。”听到自己没有性命危险,祁瑶也有闲心想一些无关的事。
。。。。。。
接下来两天,除了送饭,祁瑶再没见过任何叛军,和其他人一首被关在房间里。
第三天清晨,屋外一阵阵喧嚣和号角声将祁瑶吵醒,她趴在窗外勉强看到黑压压的人影从西面八方涌来。甲胄碰撞的铿锵声、战马打响鼻的嘶鸣、粗嗓门的吆喝混作一团
祁瑶又挪到门口细瞧,发现那些扛着长枪的步兵虽跑得急,却始终保持着三人一伍的队列;弓箭手背上的箭囊磕着后腰,脚步却踩着相同的鼓点;连牵着战马的马夫,都在混乱中自动归拢成左右两列,让出中间的主干道,见到这一幕的她不禁暗自感叹军风严整的黎家军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这时,祁瑶眼角的余光瞥见屋外有人向他们接近。祁瑶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可躲闪不及,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木屑飞溅中,祁瑶只觉得一股蛮力袭来,整个人被门板狠狠扫中,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青砖地上的瞬间,金星在眼前炸开,耳边嗡嗡作响,隐约听见屋内其他宫女太监的惊呼声。
“都给我起来!”
粗哑的嗓音像砂纸摩擦着陶罐,祁瑶费力地撑起上半身,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士兵正站在门口,甲胄上还沾着前几日的暗红血渍。他手里的长矛往地上一敲,震起细小的尘埃:“北边的蛮子打过来了,将军有令,全军即刻开拔去守边关。”
他的目光扫过缩在墙角的众人,嘴角撇出一抹嘲讽:“别以为你们这些宫里头的废物没用,搬粮草、搭营帐总还能干。要么现在就跟着走,要么留在这里和尸体埋在一起,自己选。”
祁瑶扶着墙慢慢站起,后背的钝痛让她眼前发黑。
真是倒霉透顶,祁瑶咬着牙,心里把黎永辰骂了千百遍。
如今仇人跑了。自己反倒成了叛军手里的蝼蚁,还要被他们从皇城深苑赶往边关这不毛之地,最可恶的是这几日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多可笑。祁瑶在心里冷笑,舌尖尝到一丝苦涩。反贼守疆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来这黎永辰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她抬手按了按藏在发髻里的那枚三寸毒针,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牌,在必要关头才会使用,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
“黎永辰。。。萧国守护神。。。”祁瑶在心底冷笑,舌尖尝到一丝苦涩。这黎永辰不配享这美誉,边疆外族虎视眈眈,情况紧急,这厮还敢为了一己私欲动兵侵入京城造反,如若蛮兵南下,百姓受灾,我这为狗皇帝准备的“礼物“倒要让你先尝尝了。
想到这里,她被推搡着走出房间,踏上了边疆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