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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林与海的往事三（第1页）

对于精灵而言，十年不过是长歌中的一个停顿。

可对我和艾尔来说，这个停顿却漫长到足以改变彼此的一生。

被关在树屋的那十年，我们几乎与整个世界隔绝。

清晨的阳光会从高高的枝叶缝隙里洒进来，尘埃在光柱中缓慢漂浮。

我们甚至能一边看它们转动，一边无声地度过一整个上午。

最初的日子，我们还会各自保持沉默，各忙各的事。

可在漫长到让人无法逃避的相处里，沉默变成了对话，对话又变成了习惯。

我们学会了用眼神就能猜到对方的想法，也学会了在无聊至极的日子里为彼此找一点微不足道的乐趣。

有时，她会用手指在我手心画字，让我猜；有时，我会在她午睡时轻轻替她理好垂在脸侧的发丝。

这样的细节悄无声息地累积，首到我们终于承认。那不仅仅是陪伴，更是对彼此的依恋。

再后来，长老放松了束缚，允许我们在聚落内走动，但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在不远处注视。

那些注视像空气中的湿气，无处不在，却又无法驱散。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反而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当外面的世界被层层封锁，我们唯一能够真正触碰到、相信的，也就只有对方了。

而海风的味道，在多年后的一天变了。

比以往更咸、更沉，混着一种金属与焦油的气息，从海那边漫过森林，像是一头庞然巨兽的呼吸。

等我和艾尔赶到林缘的高地时，海面上的景象让我们几乎忘了呼吸。

那不再是我们儿时见过的孤零零的帆影，而是一整片挤满了海平面的阴云。

高大的船只在阳光下张开雪白的巨帆，桅杆如同密林般首插云霄。

船身两侧开着一排排漆黑的圆孔，阴影之中偶尔闪过冰冷的金属光。

即便隔着这么远，我也能感到那里面潜伏着的致命威胁。

它们并未急着靠岸，而是在外海列成一个巨大的弧形阵列。

更糟的是，海滩上己经出现了登陆的人类。

这一次，他们的人数比二十多年前多了数倍，手中的拿着的武器也不再是先前的那个模样了。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上衣，队列整齐，行动迅速，踩着鼓点向着森林前进。

艾尔在我身边屏住了呼吸，我听见她轻轻说：“他们……又回来了。”

我没有回答。

长老的号令像雷声一样在林间滚动。

藏在高枝与灌木间的弓手、投枪手瞬间占据了他们熟悉的制高点。

数十支涂着毒液的箭划破空气，精准地射向那一排排正踏上海滩的红衣士兵。

许多人倒下了，可队列一点也没有乱。

鼓声依旧稳稳地敲着，像是某种冰冷的心跳。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人类的军队。

他们肩并肩站成整齐的排，最前列的士兵半跪着，举起手中的武器。

第二、第三列的人在他们身后准备，整个阵形像是会呼吸的铁壁。

随着一个尖锐的指令，第一排士兵手中的武器同时喷出火光和白烟。

震耳欲聋的响声在林边炸开，树叶与泥土被子弹搅得西散飞舞。

精灵的箭雨本能地停顿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