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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百妖宴初探（第1页）

凝香苑位于城南流金河畔，是一座三层的精致绣楼。夜幕之下，檐角挂着的琉璃灯盏散发出柔和靡丽的光芒，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夹杂着男女宾客的浅笑低语，与百味居所在的冷清街巷仿佛是兩個世界。

小满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昭身后，眼睛却不够用了。她从未进过如此奢华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脂粉香和酒香，衣着光鲜的宾客和巧笑倩兮的姑娘们穿梭往来，看得她眼花缭乱，又隐隐有些自卑，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陆昭对此却视若无睹，他面色平静，径首走向一位看似主事的中年妇人，亮出腰牌，低语了几句。

那妇人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愈发恭敬谨慎，连连点头，将他们引至二楼一间相对僻静的雅阁内，并表示会请苑内主事的姑娘前来回话。

雅阁内布置清雅，焚着淡淡的檀香，与外间的喧嚣隔开。透过珠帘，可以隐约看到一楼中央的舞台，一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正在抚琴，身姿曼妙。

小满好奇地张望着，鼻子却悄悄动了动。这里的香气…很复杂。除了檀香、脂粉香、酒菜香，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骚甜气？正是那根狐狸毛上残留的味道，但被浓郁的人间香气掩盖得几乎难以察觉。

“有吗？”陆昭压低声音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往来的人，试图从中找出行为异常者。

“味道太杂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小满不确定地说，努力分辨着那丝微妙的气息，“得离近些…或者，等它自己出现？”

就在这时，雅阁的珠帘被轻轻挑起。一位身着绛红色长裙、云鬓高耸、容貌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款步走入。她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未语先笑：“听闻大理寺官爷驾临，奴家柳依依，是这凝香苑的管事，有失远迎，还望官爷恕罪。”

她的声音柔媚入骨，听得小满一个激灵。陆昭却面不改色，起身还礼，例行公事般地询问起关于王公子近日在此的活动情况。

柳依依对答如流，言谈举止滴水不漏，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惋惜和配合。

小满站在陆昭身后，假装低眉顺目，实则偷偷打量着柳依依。很美，非常美，是那种让同性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容貌。但看久了…小满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她的笑容完美得像是尺子量出来的，眼神流转间过于灵动，反而少了点人味儿。而且…

小满的目光悄悄下移，落在柳依依垂在身侧的纤手上。她的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修剪得十分精致。但是不是…有点过于尖长了？

柳依依似乎察觉到了小满的注视，眼波微微一转，落在她身上，嫣然一笑：“这位小妹妹是…？”

“是我的丫鬟。”陆昭淡然道，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听闻苑内近日来了一位琴艺超绝的新琴师？”

柳依依掩口轻笑：“官爷消息真灵通。正是，白露姑娘来自江南，琴技确实一绝，只是性子清冷，平日甚少见客，今日恰好在为贵客抚琴。”她说着，纤纤玉指指向楼下那位白衣抚琴的女子。

小满顺着她所指望去。就在柳依依抬手的那一刻，她宽大的袖口微微下滑，露出手腕上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小满的眼瞳骤然一缩！

在那片肌肤上，似乎有一层极淡极薄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绒毛？一闪而逝，仿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小满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绝不是人该有的东西！

她紧张地看向陆昭，想给他暗示，却发现陆昭的眉头也微微蹙起，目光落在柳依依刚才抬手时不经意间碰到的一杯清茶上——那杯中的茶水表面，正泛起一圈极其细微的、不正常的油润光泽，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陆昭虽然看不见妖气，但他观察力极其敏锐，发现了这不合常理的细节。

柳依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自然地收回手，用袖子遮住了手腕，笑容不变：“官爷若想听白露姑娘的琴，奴家可代为安排，只是她今日己有约了…”

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只见那位名叫白露的白衣琴师己一曲终了，正抱着琴，微微躬身谢礼。一位衣着华贵、面色略显苍白虚浮的年轻公子哥立刻殷勤地迎了上去，似乎想邀请她同饮。

白露姑娘微微侧身，似欲拒绝，姿态柔弱，我见犹怜。

小满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位白露姑娘。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容貌，但她身上那种清冷柔弱的气质，与这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而且，小满能隐约感觉到，她周围的气息似乎更加…“干净”？反而没有柳依依身上那股骚甜味。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位纠缠白露的公子哥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竟首首朝着白露撞去！眼看就要撞个满怀，甚至可能伤及她怀中的古琴！

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见白露姑娘似乎极其惊慌地、弱不禁风地向后微微退了一小步，裙摆飘动，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对方的冲撞。而那公子哥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推了一下，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样子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