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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暗夜司的清道夫（第1页）

暗夜司密室内，烛火依旧摇曳，却再也照不亮林缚眼中的迷茫。红线的血泪控诉如最锋利的刻刀，凿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袖中那半块冰冷的粟米饼，此刻像块燃烧的炭，灼烫着他的灵魂。渭南被鞭挞的老农、泾阳马场私狱的哀嚎、柳林镇废墟中抱着死婴的妇人……一幅幅画面在眼前轮转，与沉香亭畔的血色牡丹重叠，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赤红地狱。

助纣？欺心？

红线的质问字字诛心。

不能再等了！放任勋贵爪牙继续肆虐，所谓的“新政”将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关中大地将彻底化为炼狱，他林缚，就是这炼狱最大的帮凶！

然而刀锋该指向何方？

首指黄揆？无异于自寻死路！黄巢虽对勋贵不满，但黄揆是他亲弟，更是他用来制衡林缚、掌控军权的重要棋子。动黄揆，就是挑战黄巢的底线，引来的必是雷霆之怒！伪金案人证被灭口、莺儿被杖毙的教训犹在眼前。

放任不管？则民怨沸腾如野火燎原，终将焚毁一切，包括他林缚立足的根基。柳林镇嫁祸“林缚无能”的木牌，己是最危险的信号！一旦百姓的绝望彻底转化为对他的仇恨，他将万劫不复！

两难！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两边皆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林缚枯坐良久，眼中深潭般的冰寒渐渐沉淀，化为近乎冷酷的决断。他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关中地图前，手指拂过那些被红线标记的血泪之地——渭南、蓝田、泾阳、扶风……最终，指尖没有落在象征黄揆国公府的华丽标记上，而是精准地点在一个个分散的小点上：渭南鞭打孙厚德、强掳其子的队正“张疤脸”；泾阳马场私狱的掌刑头目“阎王李”；扶风柳林镇血案中，亲手在木牌写下“林缚无能”的赵黑塔心腹“独眼狼”；还有蓝田西沟假扮山匪、专劫妇孺的里正王三……

这些名字如同地图上蠕动的蛆虫，是勋贵暴行最首接的执行者，手上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是民怨沸腾最具体的源头，更是勋贵集团伸向乡野、吮吸民髓的爪牙末端！

一个极其冷酷却可能唯一可行的策略在林缚心中成型——清道夫。

他需要的不是撼动大树的雷霆，而是悄无声息、精准剜去树上最腐烂脓疮的手术刀！

“陈松！孙二！”林缚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瞬间出现在密室门口。

“名单！”林缚将写满名字和罪状的素笺拍在桌案上，“渭南张疤脸、泾阳阎王李、扶风独眼狼、蓝田王三……这些人手上都有人命，民愤滔天！”

他的手指点过名字，每一下都仿佛敲响丧钟。

“怎么做？”孙二眼中凶光毕露，舔了舔嘴唇。

“要快！要干净！要看起来……和他们背后的主子毫无关系！”林缚目光冰冷如刀，“阎王李不是喜欢给人上‘贴加官’吗？就让他在自己的刑具上尝尝这滋味！做得像失手，或者仇家报复！”

“张疤脸不是喜欢当街鞭打‘刁民’吗？”林缚声音毫无波澜，“找个他落单醉酒的机会，‘意外’掉进粪坑溺毙，或者被‘唐军残部’的冷箭射死在回营路上！”

“独眼狼……”林缚指尖在名字上重重一划，“柳林镇的血债他手上最脏！让他死在扶风县外的乱葬岗，身上插着他自己惯用的剥皮刀，旁边留点‘唐军’的破烂标记！”

“至于王三……”林缚眼中寒光一闪，“他不是喜欢假扮山匪劫掠妇孺吗？让他和同伙一起消失，尸体挂在蓝田西沟他们常作案的林子里，脖子上挂块牌子——‘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