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马府的地牢里,面对种种酷刑,那窑主终究没能扛住,颤抖着吐露了一切:“是……是宫里的意思……宫里有令,让我们造甲……藏弩……”
“果然是他!”张春华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瓷片割破掌心,鲜血混着茶水滴落,她却浑然不觉。杀气毕露。
她正欲调集府中私兵,并联络洛阳守军,将那七座陶窑连根拔起,以雷霆之势彻底粉碎皇帝的图谋。
可就在此时,一封加急密报从内宅送了过来。
张春华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密报上只有寥寥数语,却让她如遭雷击——大将军司马师眼疾急剧恶化,己数日不能视事。
洛阳的天,要变了。
张春华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她脑中飞速权衡着利弊:此刻若对皇帝的“七炉”大动干戈,必然会在洛阳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司马师病重,主心骨不稳,一旦事态失控,引发朝野动荡,反而会给那小皇帝可乘之机,让他博取一个“忠臣蒙冤,奋起反抗”的名声。
她咬了咬牙,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传令下去,”她声音嘶哑,“所有人暂按兵不动。改强攻为渗透,给我盯死那七座窑,摸清他们的人员、产量和藏匿地点。等……等大局一定,再与他一并清算!”
她不知道,她这被迫的隐忍与迟疑,所给予对手的,正是那个年轻帝王梦寐以求的喘息之机。
这短暂的平静,便是他等待己久的,“春雷前夜”。
当夜,曹髦在甘露殿的密室中召见了李昭。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纸册,轻轻放在案上。
“这才是朕真正的兵器。”
烛光下,标题赫然可见——《古代非常规战争理论纲要》。
那晚之后,洛阳城表面上一片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张春华的细作如同无孔不入的影子,渗透向城郊的陶窑。
而皇帝的指令,则通过更隐秘的渠道,催动着七座炉火,日夜不息地锻打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根紧绷的弦,断裂的一刻。
洛阳的夜,静得能听见陶窑烟囱里煤灰坠地的轻响,静得仿佛连星斗都停驻不动。
就在这死寂之中——
司马府的正门,被沉重地叩响,声音急促而慌乱,完全失了平日的规矩。
守门的卫士刚刚喝开门缝,一个管事模样的家仆便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提着一盏因奔跑而剧烈摇晃的灯笼,光影在他煞白的脸上跳动。
“快!快去禀报夫人!”他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大将军……大将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