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慈大教堂。
这个名字在斗罗联邦共和国境内,几乎与丰饶信仰本身划上了等号。
它不仅是首都星,乃至是整个联邦占地面积最广、建筑主体最为宏伟的教堂,更是丰饶教会的总部所在地,象征着信仰在世俗间的最高权威。
高耸入云的尖塔仿佛要刺破天际,洁白的石材在恒星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辉,巨大的七彩琉璃窗描绘着星神药师洒下赐福,万物欣欣向荣的传说故事。
每日前来祈祷、忏悔,寻求心灵慰藉的信徒络绎不绝,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药与檀香混合的气息。
在金碧辉煌的主礼拜堂内,一场由当代教宗亲自主持的布道仪式正在进行。
阳光透过巨大的七彩玻璃穹顶,化作一道道斑驳陆离的光柱,恰好笼罩在祭坛之上,将手持厚重教典,身着华丽祭披的教宗映衬得如同神?临凡。
他神情庄重肃穆,声音通过精妙的魂导扩音系统,清晰地传递到礼拜堂的每一个角落,话语中充满了对丰饶星神的赞美与对信徒的关怀。
在台下虔诚信徒的眼中,此刻的教宗无疑是最接近神的存在,神圣而光辉。
“铛??”
一声悠远、沉浑的钟声响起,标志着布道仪式正式结束。
教宗缓缓合上手中的教典,双手在胸前结出那个熟悉的手势??拇指与食指轻触,宛若新芽初绽。
“赞美丰饶!”他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大厅中。
“赞美丰饶!”台下,成千上万的信众齐声回应,声音汇聚成一股虔诚的洪流,震撼人心。
信徒们开始有序地、安静地散去,脸上大多带着满足与平和。
教宗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逐渐变得空荡、冷清下来的宏伟厅堂。
片刻后,他转身,沿着祭坛后一条不对外开放的回廊,向教堂的更深处走去。
当他一步步远离那被七彩光芒笼罩的祭坛,光明从他身上远离,再无一丝神圣感,反而是让人觉得丑陋。
然而,随着他继续深入,走向只有最高层神职人员才能进入的区域,他的步伐变得稳健,佝偻的腰背渐渐挺直,枯槁的皮肤如同被注入生命活水般重新舒展,变得紧致富有弹性,苍苍白发逆向生长,迅速转回乌黑亮泽。
当他停在一扇镌刻着繁复生命树图案的厚重木门前时,已然又变回了那个英俊、沉稳、充满成熟魅力的中年形象。
“何必呢?日日如此变化,不觉得麻烦吗?”
一个带着些许书卷气的声音突兀地从阴影中响起。
之前那位出现在宪兵所、修改了众人记忆的文员男子,不知何时已倚靠在门边的墙上,仿佛早已在此等候。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落在教宗手中那本始终未曾离手的厚重教典上,语气平淡无波:
“神曰:入一切相,离一切相。
教宗阁下如此执着于皮囊表象,日日扮演不同年龄的角色,岂不是违背了神的言语,看了相?”
“呵呵。”
教宗似乎对男子的突然出现毫不意外,也没有丝毫恼怒,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摩挲着教典烫金的封面:“先生,您只提后半句,却不提前半句。
若没有‘入’,亲身经历、扮演、体会,又哪里来的‘离,谈何超脱?”
他顿了顿,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虔诚:“筋骨皮肉,?肤容颜,皆为星神赐予的恩典,是承载我等行走世间的舟筏。
年轻健硕是恩典,衰老沧桑亦是恩典,皆是神迹的一部分,怎可以世俗的美丑或便利与否加以区别,心生厌弃?
我每日体会老迈与青葱,正是为了感悟神恩之浩瀚,生命历程之奇妙。”
文员嘴角微微撇了一下,显然没有丝毫兴趣与这位能言善辩的教宗进行辩论。
更何况,他所侍奉的,乃是执掌「恒古」的太岁主,而非「丰饶」。
在他眼中,教宗这番言行,不过是巧舌如簧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