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上一次来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邓伦,这位閆公公待人接物就熟稳的多了,几句话的功夫就相互熟悉起来。
“安大人,南方战局紧急,此番皇爷旨意下的也急。我等轻车简从,一路日夜兼程,方在十日內赶来东阳府。”
此时正堂已经设下香案,閆敬忠表示先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日:咨尔东阳知府安昕,器识宏远,才献出眾。前拒倭寇,保境安民,功绩卓然。
今特晋尔总督漕运兼巡抚吴州,加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
江南糜烂,漕运中断,国本动摇。兹事体大,特授尔全权,南直隶、浙江沿海诸府州县文武官员,及漕运、河道一应事宜,皆听尔节制调遣。
望尔仰体朕心,克勤克勉,速平倭患,疏通漕运,以安社。
钦此!”
宣旨过程异常简洁,毫无平日繁琐礼仪。
安昕听完,心有异。
上一次吝嗇名器的崇寧帝,这一次竟然出奇的大方!
他上次书写奏摺的时候,所想崇寧帝最后就算妥协,最多不过给予都御史或侍郎衔兼任,並未想到崇寧帝能给巡抚吴州,加兵部尚书衔。
正在思考此中之事的安昕,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就见青天涌动,眼瞳隱显常人难以觉察的红芒,看破苍穹,就见玄色云雾之中的赤蛟猛然一阵翻腾,“嘣嘣”数声,锁连结连绷紧,下一刻便见缠绕赤蛟身上的锁扣全部崩坏,困龙升天,朝著更高、更广大的玄雾汪洋飞去。
安昕的“心”也隨著赤蛟挣脱束缚,飞入汪洋而滋生出极大的喜悦。
吴州龙气如雨一般洒落他的身躯之中,被宝印转化为灵气,功法搬运灵气到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中迅速运转。
“安部堂,接旨吧。”
閆敬忠上前一步,走到安昕跟前。
听到声音,安昕立即回神,伸出双手接过了閆敬忠手中交付过来的黄綾圣旨。
接著,又將之供奉在了香案上。
这一次,崇寧帝却是把该给到位的都给到位了,不但给了正二品吴州巡抚一职,还加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並给予了“钦差大臣”的名头,可节制调遣漕河沿岸诸府县地方,乃至对浙江沿海府县也有节制调遣之权,其给予的规格、权力之大甚至已经是超规格待遇!
让安昕一跃之下,成为了大燕朝数得上號的权臣。
如果崇寧帝第一次就给予安昕这等待遇权力,他必然会觉得这是一个魄力超过景顺帝的中兴之主,但现在却不得不多想一些。
这是大燕国如今內外交困之下,崇寧帝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和恩赏。
但给予了安昕以超规格待遇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往他的身上套了一层锁?
如果这等待遇之下,漕运依然不能畅通,朝堂之上便会物议纷纷。纵观歷史,如果安国军在战场上消耗太大,甚至会被崇寧帝转过头来论罪处理也有可能。
恍然之间,安昕发现这个天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君臣猜忌,地方军阀与中央朝廷既合作又对抗的程度。
如果是景顺帝还在位的话,地方军政不会轻易脱离中央朝廷的控制,而景顺帝也不会如此忌惮地方,尤其是他这样文官体系內的文官。
正是因为崇寧帝的掌控力不足,才会如此,安昕再次窥到崇寧帝的虚弱。
此时。
安昕想起一句话,天下名器,兵强马壮者持之。
只要自身实力够强,任尔东西南北风,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如今身居要职,权力极大膨胀,大权在握之下,以往还心有忌惮,不敢去推动的,诸如教育改革、军制改革、海洋贸易等等,都可以去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