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的值班衙役正在做登记,梁申上前隨口报了几个名字,然后眾人走进大门,朝著县衙大堂走去。
大堂门口的月台上早已挤满了人。
梁申以及身边护卫仗著膀大腰圆立即挤了进去,硬生生在百姓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挤出了一个位置。
安昕和张良、万泽文,带著兴奋的葛绣一起挤了进去,在月台柵栏外,看向县衙大堂。
大堂里掛著高高的灯笼,將大堂里面照的亮堂。
此时,迦锁加身的人犯已经跪在大堂西侧,东侧则是几个跪著的百姓和一个站著的六旬老头。
安昕的眼力好,在灯光底下,能隱隱看到这些百姓身上被打过的淤青痕跡。在大堂中间,则摆著一扇门板,门板上则用一卷草蓆盖住了只露出一双脚的户体。
“这些人什么情况?”
安昕低声问道。
“那些打人的是城里送水的水夫,被打的都是城外桥坊的百姓,水夫在殴打的过程中不小心杀了人。
但,这些在运河挑水的百姓,也违反了朝廷禁止非灌溉期在运河汲水的禁令。”
张良压低声音在安昕耳边解释说道。
这时,身穿青绿色补子官服,头戴乌纱,腰缠素银带的龙山县令梁东明迈著四方步走了出来,往桌案后面一坐,惊堂木一拍。
“升堂!”
堂下皂班衙役水火棍在地上一点,口呼“威一武一”唱腔,大堂內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师爷高喊道:“龙山县正堂梁东明审理李三元案。”
这是唱报身份。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诉状何在?”
梁东明按照程序问道。
立即有龙山县刑房司吏送上了讼状。
“稟县尊大人!”
堂下唯一站著的杜老头,朝著梁东明作揖之后,开始阐述今日发生的事情。
“停!你是说,你们去大运河汲水?”
正在看著讼词的梁知县忽然打断了杜老头的话。
杜老头一滯,伸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梁知县面色严厉的看著杜老头,声色俱厉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光凭这个,本官就能寻教瑜,革掉你的生员功名!”
杜老头被这一训斥,立即訥訥难言,进退维谷,体如筛糠,冷汗直下,愣愣站立,不知所措。
这秀才的功名,就是他的命根子,哪里愿意丟在这里啊!
安昕在柵栏外面,望著大堂里的灯火下,一下子变得僂的杜老头,眉头微微皱起。
他在伍仁时,曾熟背《大燕律》。
在大运河汲水,固然犯了朝廷禁令,属於“违禁取利”,但通常不过仗责或罚银,一开口就是革除功名,这梁东明不是不懂法的糊涂官,就是在这个案子里有著一定的倾向性。
但不论是哪个原因,站在安昕的角度来看,这梁东明都不是一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