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渂钦撑着膝盖站起来,动作牵扯到腰背和手腕的伤处,尖锐的疼痛让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身上混杂着机油、血腥、海水的咸腥,还有一种更虚无的、属于破碎旧梦的尘埃气息。
他走回车里,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
天开始亮了,雨依然未停。
他打开收音机,听到一段模糊的新闻,内容不清,只听得见一个词反复被提起:“失踪人士。”天开始亮了,雨依然未停。
他打开收音机,听到一段模糊的新闻,内容不清,只听得见一个词反复被提起:“失踪人士。”
他伸手进去收纳包找烟,指尖触到一张粗糙的纸巾。
抽出来,上面还残留着半张粤语报纸的碎片。
油墨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的轮廓:“珠……夜……价……涨”。
珠江夜游票价上涨。
他面无表情地将这张沾着油污、印着故乡残影的纸巾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然后塞进了同样污迹斑斑的上衣口袋。
一张承载回忆的废纸,被他像收殓遗物般贴身带走。
陈渂钦关掉广播,闭上眼。
狭小的车厢瞬间被死寂和更浓重的柴油味填满。他闭上眼,将头重重靠在的椅背上。
一个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念头:溃烂的温柔。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愈合。
只有一层又一层覆盖在旧伤上的痂,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被彼此或命运,再次狠狠撕裂。
如此循环,直至深入骨髓。
在利物浦港区边缘,距离陈渂钦那辆破旧小车几英里外,一条同样被柴油和雨水浸透的僻静街道上,一个身影正冒雨疾行。
那人穿着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了毫无血色的唇。
脚步有些虚浮,踩在积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何家骏拐过一个堆满废弃集装箱的转角,身影短暂暴露在远处港口塔吊微弱的光线下。
帽檐阴影下,一道略显狰狞的新鲜疤痕,从眉骨斜斜划向下颌,如同被命运粗暴刻下的印记。
他停下脚步,似乎被什么牵引,下意识地朝港口深处、陈渂钦所在的大致方向,投去短暂而茫然的一瞥。
雨幕厚重,视线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他很快收回目光,拉紧帽檐,继续没入更深的阴影里,仿佛只是被一阵毫无意义的风吹动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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