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臣豫完全没有接话的心思。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透过听筒传过去,带着一种压抑的粗重感。
他几乎是直接切入了核心,声音沙哑而紧绷:“秉渊,问你个问题……严肃的。”
席秉渊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了,眉头微微蹙起。
沈臣豫这语气不对劲,太沉了,像是暴风雨前低气压的积云。
“你说。”他收敛了玩笑,语气认真起来。
“……如果一个oga,”沈臣豫的声音压抑着,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腺体功能受损,信息素水平极不稳定……医学明确建议,需要依赖特定alpha的信息素进行长期、稳定的调理……”
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声更重了些,仿佛在积蓄力量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我记得在你们那边已经有出台的相关规定,那个被需要的alpha……是不是有强制性的义务……必须留在他身边?”
电话那头的席秉渊沉默了足足有七八秒。
他太了解沈臣豫了,这家伙从来不是会纠结于义务和责任这种带有强烈道德捆绑词汇的人。他理性、甚至有些时候可以说是冷漠到不近人情。这种问题从他嘴里问出来,本身就极不寻常。
再加上这异常的语气……
席秉渊的心沉了下去,一个名字瞬间跃入脑海。
“……理论上,从纯粹的医学角度分析,”席秉渊的声音变得非常谨慎,措辞严谨,“稳定的、尤其是高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对于调理某些特定类型的oga腺体功能紊乱,确实具有不可替代的积极作用,其效果甚至优于部分化学药物。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强调道:“我们这里的法律是基于双方自愿才会成立强制在一起的义务。”
“老沈,你这说法本身就是在打擦边球,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基于oga本人自主的意愿。任何形式的强制或道德绑架,都是违背医学伦理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了,语气急切起来:“……是盛庭怎么了?他的腺体出问题了?”他想起沈臣豫最近对那位妻子异常的上心程度,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正因为了解沈臣豫,他才更觉得可怕——
沈臣豫,和他很像。
平时可能没有什么在乎的事情,但是在某些事情上,最容易走极端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沈臣豫其实有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偏执的一面,只是从前,那个阴暗面所指向的相方一直没出现罢了。
盛庭或许会是沈臣豫所有偏执的指向。
沈臣豫仿佛自动过滤了“意愿”和“伦理”那部分,他只听到了他想要的“不可替代的积极作用”:“也就是说,我其实还是能够驳回离婚诉讼的?”
“沈臣豫!”席秉渊的声音拔高,“你到底在想什么?清醒一点,驳回离婚诉讼和实施人身监禁是两码事!”
“老沈,你听着,这不像你。你以前最不屑的不就是这种‘被需要所以必须负责’的狗屁逻辑吗?”席秉渊都快要被气笑了,“当初是谁说绝对不信什么信息素命定论,嗤笑那些拿信息素说事捆绑ao关系的都是蠢货?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不能离开我。”沈臣豫斩钉截铁道,声音低沉而顽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他的身体受不了。我必须在他身边。这是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