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玄鸦来信,晏城百忙之中从书堆里探出头,伸手,接玄鸦落在他手指,取出信,同玄鸦靠在一块儿,一起来看这京城来的信。
晏城以为会是谢知珩所写,江陵府事了,系统也丢了不少积分来源,那对储君的迫害,从源头处被制止。
信笺字迹规整,以楷书所写,以馆阁体为主,多用于公文与科举的标准字体,少有书法的灵逸,晏城不由得失望许久,不禁叹息连连,带着肩膀处的玄鸦也跟着呼呼。
公文字体,代表书信是身旁服侍的内监所写,其上信息自也不会是你侬我侬的深深情意。
晏城抿抿唇,不满极了,可书信交代信息重要,他不能搁置一旁,不予理睬。
白纸朱笔,短短数语,只言京城天变,太子登基。
“……”
越是精练的数字,信息越是重要。
玄鸦背负不了太重信笺,女官体谅没写太多,难从李太监那儿得知太多,只是宫城内蜚语多多,女官择其中一二,进行简单誊写。
钱维季知这好消息,拍手鼓掌,打开音盒就是一曲好日子,他特意邀请伶人倾情演奏,先前是为在成婚当日奏响,今日是为他心目中绝佳帝王人选,奏响王朝的好前途,奏响盛世延续,奏响乱世不再来的喜悦。
乱世被常言是文化繁荣的催化剂,是苦难文学的根源,是礼崩乐坏,是阶级乱序,是人更高贵,是人更低贱。
当不用看文人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后世无需再被苦难诗句折磨,钱维季兴奋得要蹦起来,甚至躲过侍卫的锣鼓,在解平饱含歉意的无奈笑容下,他一遍又一遍敲锣。
“太子登基,昏庸的皇帝死了,最有治国之才的太子登位,呜呼!我已经能看到后世该如何评价这一段盛世!”
钱维季的心不止因为太子的登位而激动,也有身边好友是太子宠臣。他到荆州来,有太子派遣之意,种种迹象都可表明,他个举子,在太子、或天子耳旁有被提过,有被听闻过。
“嘿嘿,未来可期。”
如此穿越,前途亮得他每天以为做梦,身旁侧枕的妻子娇美,钱维季已经乐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的快乐,晏城在其侧也少有感染。
晏城紧皱靓丽眉眼,没见谢知珩亲笔写下的朱迹,没亲自察看爱人身体状况,他实在难避心中不安。
钟永以自己的死亡,与生生世世不逃炼狱的代价,才换得圣人一息的清醒。
这一息的清醒,却只维持几日,圣人撑着病入膏肓的身躯,强行为太子洗去弑父的罪名,逼迫太子走上高位。
帝终子及,一息清醒难得,浑噩是常态。
圣人其实可以禅让与太子,退位当个太上皇。可身躯被系统标记,夺舍之人魂灵未散,谁能猜它是否还有后招。
时人难以对付高维生产的系统,时人也难以根除。
可若将王朝拱手相让,将盛世葬送,迎来乱世,时人难以面临此等烂局,时人也愧对祖先披荆斩棘创下的祖业。
晏城垂下眉目,他该如何去对付系统,该如何将爱人从疯癫的沼泽里拯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