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为了上药方便,谢容观把带有谢家徽章的校服外套直接脱了,只留了里面一层薄薄的衬衫。
现在他为了穿外套,把整个特制校服都翻了过来,楚昭才发现这身面料华贵、价格不菲的特制校服,内里却已经有许多没熨平的褶皱,袖口上甚至还沾着点点脏污。
就好像这衣服已经连续穿了许多天,仍然没有换洗过。
谢家的衣服都有下人专门去洗,一天一换,像这样的特制校服,谢容观至少有五套,他又向来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怎么会选择这样一身脏掉的校服穿来学校?
楚昭中午巡逻时撞见谢容观,只觉得他是还在乎那点虚荣的面子,强撑着谢家少爷的身份,才非要穿着特制校服来上学。
现在看来,理由却似乎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谢容观已经给自己套上了一个袖子,正默默在心中打气,准备再接再厉,把另一个袖子也单手套上,忽然听到楚昭开口:
“晚上别让张妈给你拿药了,你先在房间里等我,我把宿舍楼巡查完,回家之后再把药给你送上去。”
谢容观闻言一愣,先是皱眉,反应过来狐疑道:“楚昭,你今天是被谁下降头了吗?怎么这么奇怪?”
他只觉得楚昭可能是有毛病,如果换了他从前被人这么羞辱,得势后别说是坐山观虎斗,没从台上跳下来把人撕了,就算他今天心情明媚。
而楚昭居然还带他来医务室上药,甚至晚上还要亲自把药给他送上来,怎么看怎么像是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昭闻言顿了顿,似乎想解释一句,半晌却什么也没说,只冷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冷血?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先走了,你一会儿自己回去吧。”
反正从今往后,他和谢容观也不会有更多的交集,谢容观是被下人刁难还是被同学欺负,和他都没关系。
他语罢转身就要走,衣袖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拽住。
“等等。”
谢容观突然伸手扯着楚昭的衣袖,呼吸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眶却还有些发红,像一只变异的兔子,见楚昭回头看过来,侧头笑得狡黠。
那双淡色的眼睛明明是灰色的,细看下去,一只眼睛里却微微发蓝,如同一片无人造访的湖水,只有楚昭一个人怔然站在湖心。
“我知道了。”
他说:“没人给你下蛊,你是发自真心……”
谢容观从床上直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在楚昭沉沉的目光中伸出手指,一下准确地戳在了他的胸膛上,对着一层衣服下砰砰跳动的心脏,
一点、一点。
“最讨厌你的人是我。”
谢容观缓缓凑了上来,呼吸喷在楚昭的腰间,倨傲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笑意:“我都还没给你下蛊,你怎么会被别人下降头呢?”
“哗啦——!”
只听一声金属擦地的声响,病床轮子猛地一动,撞在墙上。
楚昭骤然后退一步,和谢容观拉开距离,眉头拧紧,眼中不知是厌恶还是什么,用力拽住谢容观放在胸前的手,冷漠道:
“别人不清楚,你我却心知肚明,当初做情侣只是一个幌子,我帮你应付谢家学习成绩的检查,你给我钱,我们之间什么多余的关系都没有。”
楚昭的眼神阴冷沉郁:“现在我们的合作早就破裂,我也用不着再给你当跟班、容忍你的狗脾气了。谢容观,你还认为自己是谢家少爷,就请你自重,不要再惺惺作态想什么花招。”
说完,楚昭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多停留。
他猛地松开谢容观的手,看后者吃痛地瑟缩了一下,却无动于衷,把袖子从谢容观手里扯出来,随即转身就走,“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而谢容观也没再拦他。
他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盯着楚昭的背影,随意换了个姿势坐在床上,用手撑着脸,轻轻摩挲了一下唇角。
“系统。”
谢容观缓缓道:“你不是说,小说里原主和楚昭是恋爱关系吗?怎么我听起来他们两个似乎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其他人的误会而已呢?”
上药的时候靠那么近都没有反应,他主动凑近,楚昭却几乎是落荒而逃。
哪怕楚昭没有在离开之前解释,这种情况本身就不大对劲,如果原主和楚昭曾经在一起过,像刚刚那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至少也能唤起一点曾经的记忆。
可是凭借谢容观的观察,楚昭只有一些轻微的不自在,又对他的态度格外宽容,除此之外,连一点点旧忆重现、由爱转恨的迹象都没有。
而如果原主和楚昭真的从未有过感情,那刚刚楚昭的落荒而逃……
“系统,这和原著不一样啊,”谢容观忽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