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月早就习惯了长风烈的臭脸,也不恼,躺回自己铺上吃零嘴儿去了。
众人开始各忙各的。
九方月擦着自己的皮靴,眼角瞥见长风烈正掖着藏着地捣鼓枕边的一个小玩意儿。
长风烈察觉到旁人的视线,翻了个身,侧身向里,然后摊开手掌细细看着手心里的槿紫瓷瓶。
春江月忽然高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长风烈冷不防就想起去年秋天陪阿姊买菜时,她在自己跟前感叹。
“什么时候阿春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臭小子……也不知道心疼人。”
长风烈拇指抚着瓷瓶沉思半晌,然后起身来到了春江月跟前。
“喂!你阿姊生辰不是快到了么?”
春江月撩起眼皮看向长风烈,疑道:“你怎么知道?”
“你上回说的。”
“我?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长风烈说着就把手中的瓷瓶抛到他怀里,“你把这个送她。”
春江月捡起怀里那个槿紫瓷瓶粗略看了眼,回道:“给她送这个做什么?这样的瓶瓶罐罐她屋里多的是。”
长风烈抿了抿唇,然后道:“我出银子让你去讨自家阿姊欢心,这样的事你还不乐意?”
九方月跟着在一旁别有意味地说道:“你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罢。”
闻言,长风烈剜了他一眼,九方月却一脸无所谓地继续擦他的靴子。
“行吧。”春江月点头应下,收起瓷瓶后又看向九方月道:“你有没有要送的?”
“我?”
九方月说着看了眼长风烈,摇摇头笑道:“我就不费这个心思了。”
。
晴夜,西市孚余巷的一家酒肆门口哄闹着走出四五个醉醺醺的少年。
“阿烈这小子……嗝……又让他躲过一劫……”
倚在九方月右肩上的这兵家子弟,话刚说至一半就没忍住张嘴吐了。
九方月五官紧皱,拂开他的手,一脸嫌弃地躲至一旁。
春江月看着那一地的污秽,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噢……不行了……我得去趟茅厕……”春江月边说就边捂着肚子返回酒肆里。
另一个兵家子弟困得眼皮子打架,摆摆手喷着酒气向前走去:“唉……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先回去了……”
待春江月清空完肚皮走出酒肆时,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了,长街两旁只有亮着的夜灯。
想必已是夜深了,天褪热得厉害,连拂过的晚风都带着一丝凉意。
春江月身子舒坦起来,酒也醒了几分。
他摸着瘪下去的肚子,心想,干脆去阿姊那里讨碗宵夜吧。
这里离铜锣巷不远,也就百来步的距离。
春江月走过书坊时,看见二楼阁楼里的灯亮着,心下庆幸道:还好,阿姊还没睡。
他扶着栏杆上了楼,却发现阁楼的门是虚掩着的。
橙黄的灯光自缝隙泄出门外,春江月心道:阿姊怎么不关门呢?要是进了贼人可怎么办?
他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护腕忘拿了……”
“快走罢,别等会儿赶上了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