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状悄悄探身去听,姬鹤扬侧身背对他听不分明,看冉重钧的嘴型似乎在说“没什么用”“都试过了”“知道啊但是……”“会不会搞错了”之类的话,没头没尾,姬鹤扬则嘟囔些“不错”“再来”“有效”的话,好像在安慰对方。
好像是冉重钧想做什么但并不顺利,他最近除了经常往习武场跑以外还干什么了?
突然姬鹤扬扬声问道:“小殿下想引人注意,不正得做点儿那人不许的事儿吗?”
靳羽柯挑挑眉,就见冉重钧毫无所觉地上钩,“做什么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姬鹤扬:“之前那次可绝称不得‘毫无反应’。”
“那也就一次而已!”
冉重钧不服,抬头反驳时却猝不及防看到了姬鹤扬身后的人,登时哽住话尾,慌得不知该说什么。
偏偏姬鹤扬还要假作不知:“有一,就会有二嘛!”
话落了才一捂嘴,“哎呀,陛下何时驾临,怎也不差人喊一声?这守卫真真该罚!”
靳羽柯心下好笑,面上还要跟着演做冷漠状,“无妨,孤让他们不必通传的,不过是路过来看看罗绮卫训练得如何。”
他故意忽视了坐在姬鹤扬身后的人,转而面向校场中央辛苦训练的一群人,故意道:“本来只想让他们做执仪,给家里长长脸就罢了,若是训练得当,呈供品献祭礼的,也可再择一二人。”
原本这该是礼部的活,不过眼下周信俢还在战略性“致仕”,从礼部划两件差事给罗绮卫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姬鹤扬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回得滴水不漏:“陛下所言极是。依卑职看,韩家公子跟咱们的李指挥使就很合适。如二人般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贵人,满皇都也不多见呢。”
韩景黎是营侣子弟中少有的一身文气,李怀信本就荣职加身,又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举荐这二人最不容易出错。
总比花惜时那没毛猴子强!
想到某人近日来的表现,姬鹤扬简直恨得牙痒痒,这般面和心离、嘴甜心苦、阳奉阴违、当面嬉皮笑脸背面煽风点火、险些搞出全员撂挑子这等大事的小人真该丢进油锅里滚上几滚!
不过又想到花惜时已经让她揍得浑身上下除了手背脸皮没一块好肉了,姬鹤扬慢慢地气就顺了,接着笑意盈盈跟靳羽柯介绍罗绮卫的训练进度:中途偶有波折,今已皆入正轨,来日必当不负圣恩。
靳羽柯边听边点头表示赞同,等姬鹤扬汇报完了才话锋一转:“你先前还要治守卫的罪,可孤竟不知,如今习武场谁人都能进出自如了。”
“您若管得住,我必不纵着。”姬鹤扬半点不怕,引着靳羽柯朝远处又走了几步,音量却低了下去。
靳羽柯跟着轻声道:“既然罗绮卫的训练上了正轨,有没有余力再接个徒弟。”
姬鹤扬侧目看看冉重钧,嘴上应道:“为陛下尽忠自当竭尽全力,卑职悉听尊便。”
“那人就交给你了。”
靳羽柯走到一旁打量罗绮卫训练用的御仪御旗等,随口一说就把事给定了下来。
“陛下就不心疼?”姬鹤扬讶然,“可别是见我现在和善,做师傅就不一样了,小殿下金尊玉贵的,未必受得住。”
“你尽管练,他脾气比天大,也就对着我任性。拜了师以后任你处置。”
“我还没收过行大礼的徒弟呢。”
“他不早就说想跟你习武?”
轻飘飘一句话吓得姬鹤扬瞳孔骤缩,“陛下,我……”
“你以为在御花园说悄悄话就没人听见吗,”靳羽柯放下手里的织锦旗面,“孤却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冉重钧前日里四处乱逛,宫人侍卫见之不敢阻拦,只得跟靳羽柯回禀,他干脆令阖宫上下都盯住冉重钧的动向,很快就知道冉重钧时常去御花园见新入宫的舞女。
只是姬鹤扬防备心强,两人私下聊天的内容并没能探明,习武一事还是宫人从冉重钧嘴里问出来的,靳羽柯故意说得似是而非,不过是为了吓姬鹤扬,省得她再有别的小动作。
“……陛下是气我用小殿下试探您?”
靳羽柯转头平视她,“不然气你什么,气你把他哄得团团转、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还是气你连我都敢算计?你还算计了两回。”
姬鹤扬这下彻底哑火了,嘴唇开合好几次,愣是没应出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