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轲心中一动,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他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答案,作题家的本能却让他下意识地再仔细检查了一遍。突然,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词,琉璃花!
话锋一转,靳羽轲深吸一口气,在脑内飞速思考雾凇这一自然现象在古代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
靳羽轲心中疑惑,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眼见着那小吏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意味深长,甚至带上了一丝戏谑,靳羽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呃,谜底是雾凇,对否?”
“恭喜公子!答对了!”小吏见他终于猜中,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还用力地鼓了鼓掌,赞叹道,“这位公子聪敏异常,连这般晦涩的灯谜都能破解,实在令人佩服!不知公子想要什么奖品?我们这里准备的冬至节礼,可都是陛下洪恩浩荡,特意命我们精心挑选的,非常适合冬至时节赠送亲友,有暖手的鞋袜、滋补的羊肉、精美的花灯、驱寒的花椒酒等等,种类繁多,公子可以随意挑选。”
这一番念经比常遂安的唠叨还厉害,靳羽轲忙不迭打断:“旁的不必,给我一盏花灯就好。”
接过那盏小巧玲珑的花灯,靳羽轲心中意犹未尽,又鼓起勇气询问那小吏,能不能再猜上一则灯谜。理所应当地,他遭到了小吏的拒绝。
靳羽轲正有些沮丧,冉重钧却已从他身后悄然绕了过来,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转向那名小吏,朗声问道:“这位小哥,我这位朋友方才没猜中的那条灯谜,现在我想要试试,不知是否可以?”
靳羽轲刚想开口阻拦,那小吏却已经动作极为迅速地将方才挂回去的那张灯谜条子重新取了下来,递给了冉重钧,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靳羽轲见状,只得无奈地讷讷闭上了口。
他原本是想让冉重钧选择一条新的灯谜来猜的,罢了罢了,猜灯谜嘛,本来就是重在参与,乐在其中。
没想到冉重钧只看了盏茶功夫,便朗声开口,自信满满地说道:“阴极阳回日,黄钟启新元。月令终藏气,岁载此夜分。谜底是冬至,不知对不对?”
那小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仔细核对了一番,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灿烂真实了:“这位公子猜得太对了!诗也续得好,简直是工整无比!不知公子想要什么奖品?”
冉重钧闻言,微笑道:“如果不要奖品的话,我能不能再猜一则?”
那小吏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冉重钧见状,立刻换上了一副恳切的表情,循循善诱道:“小哥你看,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早点猜完这些灯谜,你也就能早些回家过节,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岂不更好?”
那小吏的神情在冉重钧这番话的攻势下,渐渐有些松动。片刻之后,他终于被“能早点回家陪伴家人”这个朴素的愿望说动了心,于是又从灯架上摘下了一则灯谜,递给了二人,同时还对他们说道:“这样吧,你们让后面的随从们围上来一些,人多了,旁人也就看不出你们到底过了几条灯谜了。”
靳羽轲见状,连忙招呼站在不远处的赵霖等人,让他们走近一些,将两人围在中间。他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凑到冉重钧的耳边,低声问道:“没想到,你还懂写诗?”
冉重钧闻言,也压低了声音,轻声回答道:“我的汉学启蒙恩师,乃是当代大儒。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诗词歌赋,我皆有所涉猎,无一不通。你难道没有发现,我说话也是字正腔圆的中原官话吗?”
靳羽轲“唔”了一声,恍然大悟。
冉重钧打开了新的灯谜,靳羽轲仗着两人离得极近,便直接探头过去,想要看清上面的字迹。那小吏见状,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做声,显然是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这次的灯谜,同样是一首诗,只是其内容比上一首还要刁钻古怪了许多:
熔银化金造乾坤,
转瞬凝成百态身。
琥珀凝光幻亦真,
巧夺天工更传神。
靳羽轲在一旁凝神思索了许久,只是长长地“唔——”了一声,却也未能立刻参悟其中的玄机。
“熔银化金……”他喃喃自语,这听起来,似乎是在形容某种极为高超的技艺,如同传说中的点石成金一般神奇。
接着看第二句,“转瞬凝成百态身”——莫非是指某种金属经过熔铸之后,可以瞬间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态?
第三句“琥珀凝光”——琥珀的颜色,大多呈现出金黄色或琥珀色,这似乎是在形容成品的外表色泽,如同琥珀一般温润光泽,又像是黄金的颜色。
而“幻亦真,巧夺天工,更传神”这几句,则明显是在极尽赞美这件物品的工艺之精湛,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巧夺天工。
靳羽轲思来想去,脑海中闪过的尽是现代社会那些各种繁复精美的金属工艺品,以及一些熔铸相关的非遗技艺,但无论如何,都无法与眼前的诗句完全对应起来。
眼见着冉重钧也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显然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靳羽轲心中不禁有些泄气。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对那小吏夸下海口,说要多猜几道灯谜,好让对方能早点下班的。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彻底落空了。
正当他准备放弃这道难题时,靳羽轲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莫非……是金包银?
他正要开口试探,身旁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抢先一步问道:“请问这位小哥,这条灯谜,是从哪一盏灯上取下来的?”
那小吏见此人观察如此敏锐,不由得心中暗赞一声,随即微笑着指了指灯谜的来处:“回这位公子,此灯谜乃是悬挂在一盏浅棕色的竹编镂刻美人灯上的。”
靳羽轲闻言,霎时间如遭五雷轰顶,脑中原本模糊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连忙改口,斩钉截铁地说道:“谜底是糖画!”
冉重钧闻言,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唐画?那是什么?”
“是用白糖熬成糖浆,再用糖浆作画的一种小吃。”靳羽轲耐心解释道,“白糖熬煮后变成金黄色,晶莹剔透,熠熠生辉,这就是‘溶银化金’和‘琥珀凝光’的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