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布鲁斯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平稳低沉,但熟悉他每一个细微语调的阿尔弗雷德,能听出那之下隐藏的一丝不同寻常的柔和。
“是的,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没有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微微侧过头,仿佛早有预料。
“书房壁炉上那幅画……”布鲁斯斟酌了一下用词,“是洛斯特的作品?”
“是的,老爷。”阿尔弗雷德这才转过身,用搭在手臂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手,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是洛斯特小姐今天下午的一份习作,她坚持要送我一份礼物,我深感荣幸。”
“它不应该放在储藏室,或者仅仅放在你的房间里。”布鲁斯的声音很肯定,他用的是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阿尔弗雷德微微挑眉,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故意说道:“我假设您的意思是,它挂在那里不太合适?我很抱歉,布鲁斯老爷,我立刻就去把它取下来……”
“不。”布鲁斯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蝙蝠侠式的、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的意思是,它挂在那里非常合适。但它不应该只是你的私人收藏。”
他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书房的方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神情。
“它应该在那里。”布鲁斯最终说道,语气变得不容商量,“那是整座庄园里,我最常待的、真正属于‘我’的空间。那幅画……它让那个空间感觉更完整了,更像‘家’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老爷,眼神温和得像在看一个终于开口讨要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当然明白布鲁斯没说出口的话:那幅画捕捉到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是“父亲”的形象。布鲁斯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它。
老管家优雅地微微欠身,眼中带着了然与欣慰:“如您所愿,老爷。它能够挂在您觉得舒适的地方,是这幅画的荣幸,当然,也是我的。”
于是,那幅素描就正式地、永久地占据了布鲁斯·韦恩私人书房壁炉上方的绝对C位。
102。
后来,当我偶然被布鲁斯叫去书房谈话,关于我“创造物”的日常观察报告,第一次看到那幅画被如此郑重其事地、像展示珍宝一样悬挂在最显眼、最核心的位置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脸颊瞬间变得滚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呃……布鲁斯先生……那个……我画得其实还很粗糙……有很多不足……”我下意识地就开始自我检讨和否定,声音越来越小。
布鲁斯从厚厚的文件上抬起头,顺着我飘忽的目光看向那幅画,他的目光在画上停留了好几秒,变得非常非常柔和。
然后他看向我,用了一种极其平淡、却足以让我铭记很久很久的语气说:
“不,它很好。它应该在这里。”
说完,他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低下头看他手中的文件了,平淡得就像只是评论了一句“今天咖啡不错”。
但我分明看见了他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几乎不存在却真实浮现的柔和弧度。
狐大爷当时正趴在我脚边打盹,闻言懒洋洋地用大尾巴扫了扫我的小腿肚,心灵感应般地吐槽道:‘看吧,愚蠢的两脚兽,你得到了蝙蝠侠认证体系下的最高荣誉,偷着乐吧你。’
我站在原地,看着画中微笑的阿弗,又看看眼前假装全神贯注工作的布鲁斯,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塞得满满当当,温暖踏实得不像话。
103。
“喂——愚民——该就寝了——”狐狸拖着长长的、慵懒的腔调,视线落在还趴在书桌前,借着台灯光晕画着小漫画的我身上,“你今天已经抓着笔折腾一整天了——说好的放松休息呢?言而无信!”
狐狸在我柔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故意把自己和我的毛毯彻底纠缠在一起,弄成一团巨大的毛球障碍物。
“马上,马上……就最后几格……”我回答得心不在焉,手下飞快地勾勒着线条,匆匆为笔下的小故事收尾,又草草写下明天续画的情节要点,这才终于舍得放下笔。
我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眯着眼摸索着走向床边。
狐狸见状,熟练地咕噜噜滚到一边,替我腾出位置。
我胡乱地把拖鞋踢到床下,一把扯过被它卷走的毛毯盖到脖子下面,然后伸出右手,准确无误地将那团暖烘烘的橙红色毛球捞进怀里。
“晚安,狐大爷。”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睡意。
狐狸在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哼哼了两声,也闭上了眼睛。
“晚安,愚蠢的两脚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