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完全确定,不过我觉得书房的光线和氛围可能很合适,您觉得呢?”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一个绝佳的选择。请随我来。”阿尔弗雷德欣然应下,带着我走向书房。
进入书房后,他温和地问道:“您希望我坐在哪里?”
我环视了一下这个充满旧书和皮革香气的地方,最终选定了一张靠近窗台的皮质单人沙发。
我简单地将沙发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搬来一个小边几。阿尔弗雷德则从容地取来了一本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
他优雅地坐下,微微侧身,将书放在膝上,然后抬头看向我:“这个光线角度合适吗?”
我从画板后探出头,对他比了一个大大的“OK”手势。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姿态既端正又自然,目光轻柔地落在书页上,声音平和而安稳:“请不必着急,完全按照您的节奏来就好。如果您需要我调整姿势,请随时告诉我。”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书房里安静极了,只有铅笔尖划过素描纸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细微鸟鸣。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的目光时而落在书页上,时而望向不远处的书墙,仿佛陷入了某种平静的回忆。
我们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当最后一笔线条落下,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将铅笔放下,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端详着整幅画。
毫不夸张地说,这张肖像是我穿越以来,不,甚至是这半年集训以来,画得最投入、最满意的一张。
我的视线轻轻从画板上抬起,恰好与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的阿尔弗雷德的目光相遇。
他似乎心有灵犀般地知道我完成了,轻轻将书合上放在一边,然后起身走到我身边,和我一同凝视着画中的他自己。
他看得非常仔细,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充满感慨的温和语气说:“您捕捉到的细节令人惊叹……尤其是眼神中的光。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非常感谢您,洛斯特小姐,这不仅是一幅画,更是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
我被他如此郑重的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带局促地笑了笑:“不用谢,阿弗。能为您画画才是我的荣幸。”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用一种独特的英式幽默轻轻化解了我的羞涩:“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在您的笔下,倒也显得有几分庄重了。希望没有让您的画笔感到太为难。”
我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声来。
“请问,”他再次看向画,语气认真而珍重,“我是否能有幸保存这份作品?”
“当然!这本来就是送给您的礼物呀!”我赶紧说。
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他亲自在书房一旁的柜子里寻找,最终挑选了一个材质厚重、风格简约的黑色画框,极其小心地将画作装裱进去。
就在这时,狐狸蹦蹦跳跳地从书房门口溜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那么,就不多打扰您了,洛斯特小姐。请享受接下来的闲暇时光。”阿尔弗雷德拿着装裱好的画,对我们微微欠身,随后便离开了书房。
101。
布鲁斯难得在下午只有一个简短的线上会议,会议一结束,他便回到了庄园。
在确认今晚哥谭风平浪静,无需夜巡后,他端着一杯黑咖啡,习惯性地走向那座能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的堡垒——他的私人书房,准备处理一些积压的韦恩企业文件。
他推开厚重的橡木门,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室内熟悉的陈设——红木书桌、高耸到天花板的书架、舒适的座椅……然后,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了壁炉上方。
那里,原本悬挂着一幅价值不菲的抽象派油画的地方,此刻却被一幅精心装裱在简约黑框里的黑白素描肖像所取代。
画中的阿尔弗雷德微微侧着身,坐在窗边的光影里。眼神温和而深邃,仿佛蕴藏着无数智慧与故事,嘴角噙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饱经风霜却依旧从容安详的微笑。
每一道铅笔的线条都清晰而充满耐心,细腻至极地捕捉到了他眼尾岁月刻下的皱纹、每一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以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静而强大的内在气质。
光线处理得无比精妙,让他看起来既有着老派贵族的庄严,又充满了无可替代的温暖。
布鲁斯端着那杯早已忘了喝的咖啡,在原地静静地站了足有一分钟,只是默默地凝视着那幅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他转过身,几乎是径直就找到了正在厨房里一丝不苟地检查晚餐食材的阿尔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