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立刻联系到天爻宗和这场比试彩头“弁星剑”的原主——魔界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渡渊魔尊的过往,不由得露出微妙神色。
一徒弟在场上的真人状似为难道:“封仙君,您是元婴期尊者,与小辈同试,恐怕吃相难看,有些不太妥当了吧。”
他一开口,众人纷纷赞同,有人求证山庄管事:“管事的,您说是不是?”
山庄管事为难地擦汗:“呃这……”他望向自家庄主,杜文肇冷哼一声不语。
封澜倒不生气,直接道:“无妨。”他抬手封住自己大半灵脉:“同台竞技,我会把修为压制到平均水准。”
见拦不住封澜,那真人面色难看几分,转而道:“听闻这弁星剑是那渡渊魔尊少年学艺时的本命佩剑,令派天爻宗与那魔尊有血海深仇,早已势不两立,敢问如今又是为何要争这柄旧剑不可?”
封澜本来正面对着擂台,闻言抬眼去看说话人,神色肉眼可见地冷峻几分。卜沅倒先坐不住了,直接在台下替师兄呛声道:“天爻宗家事,自家内部定夺就是,您老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
曾经的天下第一大派天爻宗,如今的衰落是有目共睹的,那真人一眼看出在场的天爻宗门人分明只有卜沅和封澜两个人,又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登时底气多了两分,正要回呛,忽然听得西南方向蓦然刮来一阵邪风。
那狂风倏忽大作,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纷纷回神戒备。便见大片盖顶乌云自西南天边迅速迫近,随之有令修者浑身难受的魔息毫不掩饰地弥散开来,信陵山庄西南侧的屋顶赫然出现数名魔修,为首者银发如瀑,眉心一点丹砂痣,手持一本黑封宣面佛经。
那魔修弯唇笑道:“各位仙修们,别来无恙啊。”
如此具有辩识性的行头,在场有些见识的修士立时认出此人——逆练倒悬佛功的魔修,渡渊魔尊右护法,丹夜!
丹夜一只用料不凡的靴面径肆踩在檐角翘起的檀木龙头上,姿态随性,显然没把场下修仙界众人放在眼里:“好热闹啊,在抢什么东西吗?听得小僧也想分一杯羹了呢。”
他眯眼笑道:“不过嘛,现在还请诸位安静一会,小僧要插播一点小事。”
一席话众人如临大敌,宴座上的迅速离席上台,不少人在广场上直接祭出了武器。
一时间衬着信陵山庄广场修建出的环抱地势,竟有一种修仙界数百人被魔修数十人包围的滑稽之态。
见他们如此反应,丹夜的经书在手里转了转,竟有几分无奈道:“各位,不必如此见怪,小僧只是来找个人罢了。”
说者想说,听者未必想听。
“少废话,我管你是来做什么的?”
“魔界妖人,竟敢来修仙界集会撒野,定要让你有去无回!”
话不投机半句多,前排的修士和魔修千钧一发间战成一团,对招之间,场面一度混乱。
尚在后方的司洎云扫视四周,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带有些兴味地微微挑眉。
旁边封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那本来老神在在站在一旁,先前稍显落了面子的争论也没有如何反应的信陵城主杜文肇,现下魔修一现身,竟突然六神无主,大汗淋漓地跪倒在地!身前人群背对着他重重叠叠,他趁机仆倒在最后,竟似是见到了无比恐惧的东西,唯恐被对方发现。
这般作态,必是有古怪。
封澜早在异变之时就已解开灵脉,此时身法迅捷地制住那城主,与司洎云二人对视一眼,没有惊动任何人,数息之内悄悄消失在广场上。
骤闻魔修来袭,信陵山庄内已乱成一锅粥,封澜二人如入无人之境,径自潜入城主房中,将那杜文肇按在座上。
杜文肇魂不守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挟持了,面前一个元婴前期一个元婴大圆满,他一介凡修必然打不过,立时涕泗横流告饶道:“仙君,仙君救命啊!”
司洎云好笑道:“杜城主倒是说说,谁要害你的命?”
“魔尊,是魔尊啊!仙君救我啊!”杜文肇躬着身子,浑身颤抖,双手在前捂住脑袋,司洎云无奈地看了封澜一眼,见杜文肇这个样子,封澜拿剑柄把他的手挑开,没耐心道:“城主是如何与魔修扯上关系的?说清楚。”
杜文肇貌似冷静了些,一张老泪纵横的脸上,散着精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不瞒两位说,那渡渊魔尊在我信陵城确有一洞府不假。”
“这洞府存于一枚天方戒中,如今已为我所得。”杜文肇自一旁抽屉中取出一只檀木盒,在二人面前打开,里头果然放着一只玄色方形戒圈。戒圈中心有一银色磨砂质地的内嵌机关,想必是某种启动装置。
杜文肇观察着他俩的神色:“这戒中自成一方小幻境,里头的东西却是真实的。那信陵神浆,便是在此间幻境中取得。”
冷不丁,一个带笑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原来是你窃走了尊上的东西。”
杜文肇脸上一白,封澜二人神色一凛,椅后现出一个人,正是丹夜。
司洎云心中一跳,嚯!顷刻之间封澜长剑出鞘,迅捷无伦地比上了丹夜的脖子:“你何时来的?”
那节苍白的颈项一触上剑刃就化为了血雾,丹夜重新在房间一角现身:“哎呀,封仙君不要见怪,我也是方来不久。”
司洎云抬手掐诀,封澜掌间杀招蓄势待发,丹夜只是元婴中期,一对二肯定打不过,丹夜看着他们,缓缓抬起双手,那枚天方戒却赫然已在他手!
司洎云暗道不好,只见丹夜弯唇一笑,抬手一按那戒圈,霎时白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