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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别（第2页）

华星叹道，“兰儿，我把你当亲妹妹，你有没有把云儿当亲妹妹？”此言一出，华云也紧张地看着兰甫。

兰甫点头道，“你们都是我的亲姐妹。”

华星说道，“那就好。哥哥是指望不了的，将来能照顾娘和云儿的，也只有你了。”

兰甫大惊道，“姐姐，不是还有你吗？”

华星说道，“也许我真的要嫁给日本人，也许我有幸逃过一劫，可以去苏俄留学——不管怎么说，这样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靠得住的了。”

兰甫说道，“我什么也不会，只会读书……”

“会读书已经够了，何况你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等你念完医科大学，让家里出钱给你开一家医院。你马上就是社会名流，且是有本事的那种，不像娘，只能当个镶边。将来家里就靠你一个人了。”

华云说道，“姐姐，你去留学要很久吗？等你回来当外交官，你不也可以照顾娘和我吗？”

华星笑道，“那在我回来当外交官以前，你要好好听二姐姐的话，知道吗？”

她们一起走了好久好久的路，说了好多好多小时候的事情。回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困了，匆匆洗漱完就睡下。

暑假的一天，兰甫早就回了县城，正将一幅画铺开在桌子上，手中拿着毛笔，却也不蘸取墨汁，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画。大娘子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见了兰甫却又不说话，一脸焦急的神色，脸上还带着泪。

兰甫连忙起身让座，又给大娘子倒了一杯茶，这才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大娘子接过茶杯，却并不喝，也不放下，只是紧紧地捏在手里。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却只问道，“兰儿，你在做什么？”

兰甫笑道，“大姐姐给了我一幅画，让我在上面题字，我想不到题什么好，正在翻书呢。”

大娘子的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用帕子捂着脸，低声道，“你好好题罢，以后……再也题不了了……”

兰甫奇道，“是怎么回事？”

“你大姐姐她……生了一场病，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昨天上午刚有了点起色，下午又加重了，到了今天早上……大夫说是昏睡中过去的，走得不痛苦。”

兰甫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娘，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过去？过哪里去？走得不痛苦是走到哪里去了？大姐姐在哪里？我要去看她！”说着便要往外走。大娘子一把抱住兰甫，茶杯里的水都泼在了身上，母女两个哭作一团。小菊和小翠上来劝解，两个人只是止不住地哭。这天兰甫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呆呆地缩在炕上只是哭。她反复想着那个晚上华星表姐对她说的话，恨自己怎么没有早些察觉。可是早些察觉了又能怎样呢，表姐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到了晚上，大娘子看小翠替兰甫洗了脸，看着小翠陪着兰甫睡下才走。刚走到卧房门口，又转过身来，说道，“明天娘要去送你姐姐，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她的？娘替你拿了去，她在天上也好有个念想。”

兰甫一骨碌坐起来，说道，“娘，我也去。我要看看姐姐，我不信她就这么走了。”

大娘子叹道，“我也不信，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又在兰甫床边坐下，说道，“三姨妈有件事求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兰甫说道，“三姨妈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没有我不愿意的。”她想难道是三姨妈要她给华星表姐穿孝？这也是应该的。

大娘子叹了口气，思忖半天，这才说道，“你三姨妈的意思呢，是教你表姐穿着咱们中国人的衣服，按照中国人的习俗下葬，可是……”听到“下葬”两个字，兰甫的心里又是一抽：从此与华星表姐就是天人永隔了！又听到大娘子说道，“衣服倒是好买。就是你表姐脚大，一时间买不到这么大的绣花鞋，想着平时你和她的鞋码一样，鞋子也是混着穿的，就想问你借双鞋给你表姐。我说你也许久不穿绣花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合适的，还要来找一找。你要是不愿意呢，我就说找不到，外面找人做一双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