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湖百晓生吗。”
“他知道的可不止江湖人。”
那个人举手告饶:“请别说下去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隐居了。”
“所以才让人摘星?”易减知晃了晃红册,“只是为什么是河灯?”
她们捡起河灯,完全是偶然。辋川十一公里,灞河更是百余里,他根本就没想过有人能摘到这颗星。
“……因为,一个承诺。”
他本没想说,但或许憋在心里太久了:“我曾经被困在一个水牢,就要死了。她在水牢的外面和我说,蓝田的社火水会很热闹,晚上万千河灯浮水,犹如星河坠落,便是星汉落人间。”
他垂下眸来:“她说,她会带我去……”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说:“摘星。”
之瘳问:“她失信了?”
他惨笑了一声:“是我没信。”
易减知听到这,忽然问:“‘她’,是沈春否吗?”
“……你是真的很聪明。”
易减知紧接着问:“你是翟星?”
如果说,刚刚的‘沈春否’还只是让这个人赞叹,‘翟星’的名字一出,却是让他完全震惊了,他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他,我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那个人……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翟星谓谁?
易虞之子,商教教主,三十年前,斩首示众。
他确实不可能是翟星。
他又只可能是翟星。
易减知思索着。
翟星见她不信他真的不是翟星,无奈地说:
“真的。你现在可以当我刚刚只是讲了个我见证过的悲情的故事……我原本以为只有我知道这个故事。”
易减知不说话,之瘳却很好奇:
“我能问一下吗?你刚刚唱的是哪个地方的曲子?我从未听过。”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一个美丽的国度。”
“是讲什么的?”
这次他沉默了更久:“……人们穷其一生,只为在同样孤独的灵魂中找到爱。”
“和你刚刚讲的那个故事有关吗?”
“对它来说没有。对我来说有。”
“能和我说说吗?”
“……两个迷茫的人,在一个充满星光和默示的夜中,第一次向这个冷漠而不失温情的世界敞开了自己的心扉,然后黑夜将尽,从此错过。”
易减知感到这两个人在聊一些她目前完全难以理解的事。于是沉默着刻意忽略掉这段对话,她调动自己的大脑,仍然在思考这个人是不是翟星。
翟星,活到现在至少已经五十岁,面容和声音当然都对不上,但是,易减知知道,翟星作为商教教主,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事情,是他似乎钟爱于扮作女人在洛神舫卖唱,所以会易容、会唱歌都很合理。
死遁,葛睐今都可以,作为一个会易容的商教教主,难道是什么难事吗?
而且显然他这些年是躲在了异国他乡。